趙恒看著修耕年,嘴唇努了幾努,終於迸出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他已經不是皇子了,隻是庶人。”
“可別人沒打算放過他,也沒打算放過你!”修耕年盯著趙恒的眼睛,幹淨利落地答。
趙恒聽了冷笑:“也罷了,我從此不出門,難道便能殺了我?”
修耕年看了看趙恒,忽的站了起來,鄙夷道:“想不到,你竟是這般懦弱,可惜,即便你這般無所作為,人家也照樣沒想要放過你!你便想想,你昨日犯下的那事,太子若是回來了,你以為他不會殺了你?”
趙恒的臉色終於變了,“你,你怎麼知道昨日……我的事?”
“因為,我和你,已經成了別人手底下算計的棋子!你昨日被帶進那間客棧,便是我平常在附近擺攤寫字的地方,我什麼都看見了,恰好又有人給我這封信,你說,這是什麼事?”
“……那,這,這是為什麼?到底是誰幹的?”趙恒猛然站了起來,說是氣怒,不如說是驚嚇。
“不是太子便是趙昇!還能有誰!至於為什麼,若是趙昇,那無非是要嫁禍給太子,趁著太子往北方平息兵諫時給他加點兒料;若是太子嘛,那更平常了,他趁著自己不在京城,既嫁禍給了趙昇,也鏟除了異己。不過,是太子的可能性極小,因為你昨日睡的那個女人,確實是太子的外室寵妾。”
“我,可我,可我這個樣子,又礙得了誰?還至於出這些計策?”趙恒伸出手來,晃著他的六對兒手指。
修耕年搖頭歎息一聲,道:“自古都是懷璧其罪罷了,你怎麼說也是皇子,況且,以前……二皇子與你交好……”
既然那些個陰謀陽謀避無可避,終究是要置自己於死地,趙恒怒了,他盯著修耕年狠狠地說道:“呸!所以呢,你現在來是要說什麼?讓我也插一腳?我不!我最多就是睡了個女人!雖然我沒睡到!”
修耕年能得吳林方重視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看事情倒是通透,也不理趙恒滿身的敵意,勸道:“三爺稍安勿躁,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以我之見,似乎這幕後之人的種種意圖,是想讓我們做些事情出來,然後再趁機殺了我們,好再嫁禍於人。”
趙恒一聽,趕緊對著修耕年喝斥道:“你既然知道了,那我們更不能做什麼了!你快走吧,我不想和趙昌再有什麼關係!”
“三爺,隻怕你不想有關係也不行了,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吧。你如今的處境,已是艱難,不管你自己怎麼辯駁,隻要太子在一天,你睡了他愛妾的事,是永遠說不清的了。他日太子若是登基了,你更不會有好下場的。
而我呢,一日都未曾放棄過讓二皇子上位的想法,隻有他出來了,鎮國公也才能出來。可如今,時局動蕩,二皇子再這麼被關在宗人府,實在是讓人憂心得緊,我必須想辦法將他救出來,才能留得住青山在!
現在,有人算計著,就等著我行動,好一下子徹底打殺了我們,這更讓我覺得,我不能再等了。所以,我今日才會特意堂而皇之地來三爺府上,好讓人知道,你,是和我相商過了的!”
修耕年的一番話,軟硬兼施,為了成功營救趙昌,他不可謂不自私毒辣,竟然將趙恒一並設計了進去!
想當然的,趙恒氣得身子亂顫:“你,你,簡直無恥!好,我趙恒再不濟,殺了你還是可以的!我便殺了你,看有誰還會懷疑我!”
說著,趙恒目光四下打量著,想要拿個稱手的兵器,好解決了近在咫尺威脅自己的小人。
然而,修耕年絲毫不為自身的安危著想,卻是又搖頭歎道:“三爺,你這又何必呢?我已經想了一條保你周全的好計謀,隻要你將計就計地按著我說的去做,我定然又能救了二皇子出來,也能讓你平安無事!況且,此事之後,若是二皇子能一舉成功,你也多了個靠山不是!日後啊,說不定他還感激你呢!你何不聽聽我的計策,死馬當活馬醫呢?”
趙恒頹然了神色,耷拉著腦袋坐了下去,半響才道:“……唉!你說吧,我且聽聽。”
太子趙晉盡管已經對這次來攔截陳良做了好些思想準備,但他還是不能接受,陳良最終真的敢舉旗反對自己,說什麼要另立儲君的混話!
雖然“給趙昕討個公道”和“太子德行有失,不配為儲”之間,其實真理解起來,它們意義上也沒啥大的差別,但終究,前者還是有一點改正機會的感覺,而後者,就已經要拿結果了,這到底是個狠狠的打擊啊。
太子實在是生氣,想他身為嫡子,晉封太子以至將來榮登大位,都該是上天注定、順理成章的事情,陳良算個什麼東西,他也配跳出來對著自己指手劃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