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珠紅著臉,趕緊抬手拭掉眼角的淚水,急急反駁道:“娘娘,不,奴婢永遠都是您的奴婢!”
莫離知道樂珠的性子,再說下去,不定她的精致新娘妝就該被淚水弄花了,趕緊打住道:“好了,樂珠,我跟你說過幾回了,你別這樣了,好好的成你的親去吧!再過幾日,我便也出門了。”
這些事情,早前莫離就說過,樂珠是知道的,可她哪裏放心,自家小姐眼睛看不見了,而她卻不能跟著她身旁照顧啊。
樂珠再次祈求道:“正是這樣,奴婢才不放心啊,娘娘,您讓奴婢跟著去伺候您吧!”
莫離撇嘴道:“我不是好好的嘛!再說了,王爺伺候的比你好。”
“這……”樂珠踟躕了。她雖然能近身照顧主子,可王爺都把她的活兒給做了,她就算跟著,其實也真沒多大作用。可不跟著主子,她如何放心哪。
莫離不耐地小手一揮:“別這啊那的了,我好像聽見外邊迎親的聲音來,快快快,讓小米她們進來,我要聽她們怎麼攔新郎倌兒呢!”說著,她揚聲大喊:“小米!周媽媽!”
樂珠還要再勸說,可是,真如莫離所說,外麵的鑼鼓響了起來,隱約有好些人往後院裏來,丫頭仆婦們早得了莫離的主意,要好好地為難一下新郎倌兒,這會兒聽得莫離的召喚趕緊都嬉笑著擁進了房來,急急地把房門關上了,樂珠還被人推到內室床上坐好,蓋上了大紅蓋頭。
樂珠的手一直保持著前伸的姿勢,她隻覺得還有好些話沒說呢,可滿室的熱鬧喜慶,她也隻好在房間裏端坐著,忐忑地當著自己的新娘子,等待圓弓前來迎娶。
熱鬧了好半天,終於,鞭炮聲裏,小米等人得了好大的紅封,又折騰了一把圓弓,樂珠才被半推辦就著送走了。
眾人還在熱烈談論著迎親男子們的表現,空氣裏還有著鞭炮燃燒過後的硫磺味道,喜慶的嗩呐鑼鼓聲似乎還走的不遠,莫離靜靜地坐著,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一片。
今日,趙昕挺早便被圓弓那邊請去主持婚事了,到此刻,有半日沒有聞到他身上那讓人安心的鬆木香味了,剛才樂珠在時,大家說說笑笑地,時間倒也很快過去了,怎麼現在,熱鬧喜慶的日子裏,自己卻覺得如此孤單呢?
忽然,耳側安靜了下來,聽見有人低低地喊了一聲“王爺”,莫離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了跳,耳中便聽著眾人行禮時帶動衣服的摩擦聲,緊接著腳步輕快而雜亂地遠離。
很快,低緩沉穩的腳步漸漸近了,熟悉而溫暖的男聲便在莫離的頭頂響起:“我回來了。”
隨著話語落,莫離安放在椅子邊的手上,便搭上了兩根微微粗糙的手指,輕輕執起她的指尖,放在了一個溫暖的掌間。
莫離隻覺得,一陣熨貼從指尖傳來,慢慢溫暖至心間,瞬間填滿了剛才的那份空落,她情不自禁地拿指尖往那溫暖的掌心又伸了伸,拉住了趙昕的手。
趙昕低頭看著莫離,從自己進來,便能看見她的嘴角漾出了一圈舒心的笑意,這份舒心的笑意,讓趙昕心中也是欣喜的。
可再看向她的眼睛,那依然漆黑明亮的眼睛裏,卻終究是沒有了以前的靚麗神采,空留他小小的倒影在裏麵孤獨地搖曳著,就像關外的草原,漫天起伏,無窮天際,可終究……空曠了!
趙昕心中湧起深深的憐惜,很快便遮蓋了那片刻的欣喜,他緊了緊手掌,故作輕鬆地道:“今日可高興?”
莫離揚起的小臉兒也是一陣暖暖的笑意:“嗯!真替樂珠高興!隻是,你怎麼這麼早便回來了?新娘子才迎去了不久,不是說要請你主持婚事的嗎?”
趙昕順勢在莫離身旁坐下,答道:“如今圓弓早就是五品戍關副將了,我不想再讓人覺得他是我的親隨,他早該獨擋一麵的,我露個臉便回了。”
“我這邊倒當了一回樂珠的娘家人,還聽見小米她們隔著門讓圓弓背詩呢!唉,你沒看見喲,可憐的圓弓哪,他哪裏背得出來,我當時都替他急!最後呀,還是我開了口,小米她們才放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