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指揮入賬剛坐下不久,一個年齡與他差不多的百戶,就大咧咧地進來了。
“王友,你安排好了”?張指揮對這闖進他營中的百戶,不以為意地問道。
一臉驕悍之氣的王友,自顧地找了條凳子,再坐下,才回道:“安排好了”。
張指揮知道王友的才幹並不遜色自己多少,若不是其為人極其驕縱,他現在不可能還隻是個百戶。所以他對王友能迅速安排到位,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見指揮伸手準備去拿桌上的《韓非子》,王友搶道:“張輔,你可知道除了大郡主與你堂侄女外,營中這些娘們可能已恨透了我們”。
張輔不以為意地道:“怕得罪人,就別做事。想做事,就不要怕得罪人”。
王友聞此,哈哈大笑起來。王友隻是在阻止張輔看書,他並不覺得張輔做的有什麼不妥。
王友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一黑地道:“(北平)行都司那些老頭子們,一邊讚我們這些在廝殺場成長之人,後生可畏;一邊貶損京中那些公子們,不成器。”
“今日卻將他們的女兒送至京師,還不是想將女兒嫁給京中那些未經一陣的公子們”。王友恨恨地接著道。
張輔噓了口氣,道:“沒有多少父母,會願意將女兒嫁給隨時要上戰場的人。再她們去京師,你怎麼能確定都是去成婚”?
王友聽到第一句就愣了,沒在意張輔後麵的話。他半響才道:“也是。誰都不會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兒今日新婚,明日就可能新寡”。
見氣氛變得凝重起來,王友嘿嘿一笑,道:“殿下想招攬的李遠,他妹妹李麗質,現也在軍中。”
看到張輔有些不解,自己此時為何提這個。王友又道:“涼國公曾令相士來咱們燕地,觀燕王氣運。那相士除了推算出咱們燕王有子氣外,還給李麗質推了一卦”。
“聽行都司那些老頭子,那相士推算,她不但將會是日後軍隊統帥兼執政大臣之妻,還會被追封為王妃”。王友多少有些八卦地道。
張輔明顯來了興趣,他興致盎然地看著王友。
王友笑著點了點頭,接著:“李麗質之父是岐陽王李文忠的部下,軍中有不少老頭子岐陽王曾與李麗質之父有婚約。這次李麗質進京,估摸跟那個婚約有關”。
張輔笑著:“與那位未經一陣的曹國公有婚約?”
王友聞此,不由地大笑地道:“就是那個有大將軍之名,無大將軍之實的曹國公李景隆。”
張輔知道為何王友李景隆有大將軍之名,卻無大將軍之實。
今年(洪武二十七年)正月二十,聖上令李景隆掛“平羗將軍”印,征討叛羗……
但事後,軍中卻此戰能勝是後軍都督宋晟、劉貞與陝西行都司指揮王英在軍中指揮,李景隆就隻是掛了個印。
由於秦王並未禁止秦地軍中,談此事。再加上軍中最恨這種未任其事,卻領其功之人。所以此事才會一傳十,十傳百,將李景隆這事當作笑柄,弄得大明全軍皆知。
“照這個發展形勢下去,搞不好李景隆還真能當上太師,李麗質也真能成為太師之妻”。王友恨恨地又道。
張輔點了點頭,他覺得按照李景隆這幾年的升遷,日後能擔任太師,確實並非難事。至於李麗質能不能成為太師之妻,他現在壓根就不在意。
發現張輔臉上的認同,王友更顯不服。
良久,王友忽然神情凝重地道:“若是那相士,算得都準,倒也不錯”。
張輔知道王友想的是,若是燕王真能成子,他們將成為新皇的潛邸之臣。張輔坦率地道:“如此,當然最好。”
就在兩人神情略顯怪異之時,傳令兵在帳外來報:“百戶陳旭、百戶王通、百戶柳升前來交令”。
待三人進來,不待張輔與三人開口,王友則大笑地道:“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安排這麼久。某在此,已等候你們多時”。
王友完,並大笑起來。
看到此時的陳旭、王通、柳升看向王友的眼神不失嫉恨,而王友卻在毫不在意地大笑,張輔雖然對此已習以為常,但他仍慣性地搖了搖頭。
王友這驕縱,是燕王殿下慣出來的。當然張輔也喜王友,在戰場上謀同狡狐;攻又若猛虎的行軍。
驕縱,到底隻是節。張輔也如燕王那般認為。
至於這種認為,是不是與王友在燕王與張輔麵前,卻少有驕縱行跡有關?這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日,空放晴。
一大早,北平東城兵馬司之女張雨婷、燕王長女朱玉英第一個去的,就是李麗質賬中。
李麗質與紅兒,見未來的燕王世子妃與郡主到此,連忙下跪迎接。
李麗質柔聲地:“本該是我等去拜見潢貴胄,怎敢讓潢貴胄屈尊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