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日這天的操練,燕王與張玉都沒有來。
操練結束,抬頭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張輔便來到自己在都司的辦公之所。
才剛換好另外一套紅色的明軍普通衣裳,張輔即見王友直接推開虛掩的門,而闖進自己的屋內。
在桌前坐好,王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一口喝完後,他對張輔道:“昨天我與一幫相好的兄弟,去給薛大叫雞那廝道賀。”
這時,王友臉上生出些許不滿,他接著說:“哪料到薛大叫雞這廝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居然指責‘我們還是不是人?他死了老婆,我們居然還上門道賀’,弄得當時我們個個臉上無光”。
張輔知道王友就這麼一個人,他去給薛貴道賀並非惡意,反而是好意。至於與王友一起去的人,他們能夠與王友相好,自然與王友是半斤八兩。
“後來呢”?見王友再次喝了一杯水,張輔問道。
王友大笑地說:“見此,我惱怒地跟薛大叫雞說,若不是拿你當兄弟,我們現在就會在醉仙樓,跟新到一批胡姬喝酒。哪會此時來你家”?
“薛大叫雞聽到醉仙樓新來了一批胡姬,就不再裝了。他迅速擦了把臉,就與我們一起去直奔醉仙樓”。王友說完,臉上仍掛著笑意。
看到張輔皺起了眉頭,王友解釋地說:“做東的陳猴子說你才成親,新婚時期得給新娘尊重。陳猴子要我轉告,希望你不要見怪”。
張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隻好轉而問道:“你最近在忙什麼,之前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你來都司”。
王友信得過張輔,所以他毫不忌諱地道:“福建都司那邊開過來二十三艘大船,殿下知道我懂水戰,並令我與馬三寶去海津鎮接收”。
“福船吧?說什麼大船”。張輔搭腔地道。
王友嘿嘿一笑,道:“那船比福船大得多,好像皇上給那船取名叫寶船”。
看到張輔正欲再問,王友知道若是將此事詳細說來,今天晚上都說不完,他便道:“這次去海津鎮。我還有將這次在滿涇繳獲的戰利品,歸皇上的那份,押送至開往京師福船的任務”。
見張輔興趣寥寥,王友卻興致勃勃地說:“你猜猜宮裏派往海津鎮的宦官,對什麼戰利品最打緊”?
“自然是唐朝遺留下來之物”。張輔道。
王友愣了愣,點了點頭,他不再賣關子地道:“那宦官第二感興趣的就是山藥,尤其是將我們燉雞的山藥最為看重。並且那個宦官還將燉雞的山藥,稱之為人參”。
“昨天我將人參之事,跟陳猴子說了。陳猴子說去滿涇出征的軍士,人人都在滿涇帶了一根大人參作為紀念品。現在不少軍中不少人,正在以白銀一兩的價格對外兜售”。
“陳猴子一直呆在北平,這幾個月他不但將自己的繳獲全部揮霍一空,還將殿下賞賜給他父親的金銀用了一半。”
“所以陳猴子聽到我說宦官對人參極為看重,並想以二兩白銀一根,把軍士正欲出售的人參全部拿下。但他現在的錢拿不下,所以邀請我們參股”。王友一口氣將此說完。
張輔明白了,直接說道:“你們現在還差多少”?
王友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後腦,道:“都是些花錢沒數的丘八,隻湊出一半。還差兩萬兩白銀”。
見張輔額頭冒汗,王友又道:“我們都知道你沒錢。但這事急,我們若不能現在就把軍士準備出售的人參全部拿下,之後怎麼在興和,用高價賣給山西那些巨富”?
“大家都知道老夫人有錢,所以希望指揮去跟老夫人說說。尤其是陳猴子,若是在年底補不了虧空,倒是準被他爹新賬舊賬一起算”。王友最後說道。
聽到王友這麼一說,張輔明白自己無論如何,得從隻進不出的母親那裏,拿到兩萬白銀。別的不說,他之前還欠陳懋一個人情。
張輔咬了咬牙,道:“你待會在哪?我怎麼答複你”?
王友立即回道:“我待會就與陳猴子去我家。無論多晚,我與陳猴子都會等你的信”。
見張輔奇怪地看著自己,王友也沒藏著掖著,他直接地道:“之前陳猴子與我托賽哈智,替我們給秦淮河前兩位的花魁贖身……感謝且不說,年底我們總得先與賽哈智結賬吧”?
張輔歎道:“你們就算準,這次能賺”?
王友苦笑地說:“若不博這把,我們年底肯定完蛋”。
張輔走後,王友並連忙朝陳懋的屋內走去。然後王友與陳懋一起走出都司,再分別騎上馬,向王友在北平的家而行。
向母親要錢,二百兩不成問題。但要兩萬兩,張輔明白其難度不亞於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