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王友、張軏三人從校場來到張玉的中堂,便看到王夫人、張雨婷與張信以及全家正在招待第四十三代天師張宇初、道教教宗兼武當掌門張宇清、八歲的張懋丞以及眾多仙風道骨的道士。
張宇初他們的先祖,即為道教創始人張道陵。道教就是張道陵在東漢的順帝時期,從江西龍虎山遠赴四川而創立。
那為何將張宇初稱為天師?將張宇清稱為教宗呢?
王夫人知道這是因為張宇初是長兄,不過作為弟弟的張宇清,卻在法事上的能力遠勝其兄張宇初。
見兩個兒子、王友見過自己、天師、道教教宗、小天師、張雨婷、張信以及眾位老道,王夫人瞪了一眼之前不聽她話的幼子張軏,才介紹道:“天師、教宗、小天師等人此次北上,主要是奉旨去遼東、滿涇,尋張三豐張真人”。
“滿涇地界不太平,沒有殿下的護衛護送,母親擔心有眼不識泰山之徒會衝撞天師”。王夫人接著說道。
張輔明白母親這話,是想自己帶張宇初三人進宮覲見燕王。因為這世界除了陛下之外,就隻有燕王本人才能調動燕王護衛。
張輔向母親恭敬地回道:“現在殿下、父親正在與焦大人,商討該如何將火器運用於大規模的騎兵作戰”。
王夫人微微頷首,向張家叔侄說道:“燕王殿下討論軍國大事之時,任誰都不能去打擾”。
發覺張宇初、張宇清的臉上多少有些遺憾,王夫人臉上浮現些許懼色,稍一猶豫,才繼續對兒子道:“真人此行是奉旨。皇上的事向來比天還大,殿下應該接見”。
張輔知道母親之所以麵帶懼色,是因皇上之前的聖旨。再加上皇上之前甚至嚴令馬皇後不許婦人幹政,所以母親此時不想直接參與將天師引見給燕王,而希望由自己來處理,張輔能夠理解。
張輔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張雨婷,張輔知道雨婷之所以沉默,是因為她清楚燕王在論軍政之時,容不得任何打擾。而且燕王也不允許婦人幹政。所以她隻能沉默以對……
又看了一眼萬分焦急的王友,張輔才道:“殿下議軍政,也並非全然的廢寢忘食。每次議到子時時分,都會讓大夥先吃些東西,再接著議。晚上我與天師等人一起進宮,可以趁進食這間隙,去覲見燕王”。
見王夫人向張輔滿意地點了頭,便看向自己,讚同張輔此舉的張宇初,先是撫了下自己的長須,然後尷尬地對王夫人道:“老夫人有所不知。陛下登基後,已將天師的稱謂改為真人。老夫人以後稱貧道為真人即可”。
聽到張宇初說,唯他獨尊的陛下,已將自漢以來的天師的稱號廢了。出於對陛下向來霸道作風的了解,眾人雖不吃驚,但整個屋內氣氛卻因此變得怪異起來。
畢竟龍虎山的天師封號,已有千年之久。
發覺氣氛不對,專心於法事,對俗事少有接觸的張宇清笑著說:“謝謝老夫人。不過北平此時客多,再抽調軍士護送我等,貧道擔心會誤了北平之事”。
“再者遼東、滿涇的薩滿,在當地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張宇清說此話之時,神色中明顯有些自得。
道教以龍虎山正一派為尊,全真、茅山、靈寶、武當、淨明、薩滿等等,皆為道教分支。
張宇清說薩滿在當地能說得上話,就是在說在當地說得上話的薩滿派是他的手下,他們用不著為安全擔心。
這也是元朝為什麼敕封全真派的丘處機為國師,後仍將龍虎山正一派的掌教,繼續敕封為天師的原因。
從名字上看,就知道天師的地位要比國師高。要不然認為自己與天處於同一位置的陛下,也不會說“天至尊也,豈有師乎”這話。
王友本來就心急,見張宇清此時又起波瀾,若不是害怕教宗的神通,估計他現在就暴跳如雷了。他直接地向張宇清說:“教宗,遼東、滿涇那些不信教的蠻子,什麼都不服,就服拳頭。
既擔心王友會口舌生非,又深知道教在民間的實際影響力,遠超其他教派的張輔微笑地搶道:“陛下之事就是天家之事。若排場小了,往大了說,會讓滿涇那些心懷叵測之人,生出不臣之心”。
張宇清聽到張輔如是說,才想起陛下的行事風格。
對剛才妄自托大行為而後怕的張宇清,此時一臉為難地說:“貧道向來不喜高調行事,但張小將軍說得有理。作為天子使者,咱去遼東、滿涇,確實關乎著天家的顏麵”。
見教宗說自己是不想高調,來淡化他剛才說用不著皇家來保護之言,張輔又敏銳地發現王友,想接教宗這話。張輔隻得趕緊附和地笑道:“教宗,這次就高調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