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用人(1 / 2)

李景隆與黃子澄會麵不到一個時辰,正在聽蹇義、夏原吉啟稟“黃冊”與“魚鱗冊”之事的朱元璋並知曉了。

黃冊是全國戶籍的彙總,魚鱗冊則是全國土地的彙總。

看到正在禦書房坐著的皇上,看著宦官遞給來的文書。不一會兒,蹇義、夏原吉並聽到陛下極為不滿地罵道:“這個不務正業的東西”。

見皇上如此,蹇義、夏原吉兩人一副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在朱元璋心中,黃冊與魚鱗冊的事重要得多。因此,當朱元璋明銳地察覺到蹇義與夏原吉雖表麵無恙,但他們此時呼吸有加快,他便放緩語氣地言道:“維喆,你繼續往下說”。

夏原吉,字維喆,湖廣長沙府湘陰縣人。

夏父在夏原吉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這讓夏原吉在他幼年之時,就不得不一邊勤力養母,一邊苦學。

幼年的不幸並沒有讓夏原吉怨天尤人,早早嚐到世間百味的夏原吉,反而形成了但凡別人對他有恩。哪怕這恩小得微不足道,他都必有回報的知恩性子。

與任何人打交道,夏原吉不僅能做到不卑不亢、謙虛有禮,而且從不虛言。

再加上其聰明好學,處理事情來井井有條。因此被譽為“心中有溝壑”的夏原吉,理所當然地就被鄉黨舉薦,而進入到太學去繼續深造。

在太學的某日,夏原吉又如往常一樣在同窗嬉鬧,惟獨他沉下心釋義陛下的詔令之時,遇到了前來國子監視察的陛下。

檢查了夏原吉對自己詔令的釋義,朱元璋發現夏原吉不但將每份詔令都釋義得通俗易懂,而且也將自己的意思,即該如何做,闡述得很有邏輯。尤其是民政詔令,夏原吉釋義得極有可行性。

在問話中,皇上又得知夏原吉父親早逝,夏原吉一邊在地裏勞作養母,一邊刻苦學習。自幼父母雙亡又極為努力的陛下,立即就對同樣精明能幹的夏原吉產生了共情。

所以一開始就覺得人才難得的朱元璋,當場就將夏原吉擢升為戶部主事。

夏原吉一來到戶部,因簡在帝心,他自然被戶部尚書鬱新格外注意。

鬱新見夏原吉所在的部門事務繁瑣,但夏原吉不僅能雷令風行,而且還處理得井井有條。這位曾主管北平事務的戶部尚書鬱新,自然就重用了謙虛、感恩的夏原吉。

同為鳳陽人的鬱新不僅在老鄉皇上麵前,絲毫不掩飾他對夏原吉的欣賞。他甚至在與燕王的去信中,也有提到夏原吉的理財天賦,是他見過的第一人。

總之,夏原吉的好運,就連運氣一向不錯、心中溝壑比夏原吉要深的蹇義都有些嫉妒。

蹇義,字宜之,初名瑢,後陛下賜名“義”。蹇義來自四川行省重慶府巴縣,其為人處世以三思而後行而著稱。

洪武十八年的第三甲進士以及重慶府對蹇義的推薦,讓蹇義在初入仕途並得以擔任中書舍人(皇帝秘書)。

擔任中書舍人,蹇義自然就得與陛下朝夕相伴。

若不是謹小慎微與極具辦事能力,蹇義不可能能一直擔任中書舍人這麼多年,且還深得陛下信任。眾所周知,這位大明的開國之君,嚴厲得近乎刻薄。

聽完夏原吉能抓到重點的彙報,又在聽彙報期間,對夏原吉好幾次的旁敲側擊中,都能得到能與彙報之事相吻合的答案。朱元璋難得地誇道:“這次戶部、布政司、府、縣,還算幹得不錯”。

剛剛誇完,朱元璋卻立即沉下臉對一旁的宦官令道:“將九江叫來的同時,再質問黃子澄“有這個精力去唾沫星子亂飛,怎麼就不能將這精力用在實際的國事民生上”?

這個宦官領旨出去之時,提督太監並在禦書房門外道:“啟稟聖上,燕王與高熾小王爺上了奏折”。

“拿進來”朱元璋道。

在提督太監進來之際,朱元璋打趣地向蹇義與夏原吉問道:“猜猜我家老四,這次會向他老子要多少錢”?

夏原吉心中一緊,他知道戶部此刻庫銀不多。聽到皇上如是說,夏原吉雖然笑了,但這笑卻帶著些苦澀。

蹇義則一直陪著皇上笑著。但蹇義心中明白,缺錢的皇上有可能再掀大案,用貪官之財來充軍資。

上次的“郭桓案”,僅糧食一項,就為國庫添了兩千萬石(二十億多斤)。陛下甚至在《大誥》感歎說:“古往今來,貪贓枉法大有人在,但是搞得這麼過分的,實在是不多!”

換個角度,說“郭桓案”為第二年的第六次北征,打下了經濟基礎,蹇義認為毫不為過。

此時離“郭桓案”已有十年……說再掀大案,不能籌到“郭桓案”的一半錢糧,蹇義信。

因為皇上不僅將貪官,當眾處以剝皮、千刀萬剮等酷刑,還將其家中女眷充至教司坊(官方妓院),甚至還將其後代永為賤籍。這足以讓多數人望而生畏,不敢去貪。

但這隻能阻止有理智的多數人。還是會有不少人會因貪念作祟,而鋌而走險。所以蹇義認為此時若是掀起大案,查抄到“郭桓案”的五分之一,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