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大堂,麵對駙馬都尉梅殷的質詢,劉三吾﹑白信蹈說了句“駙馬,稍安勿躁”後,即令人調來了陳䢿、尹昌隆、劉仕諤等二十多人的試卷。
隨意抽出五份試卷,梅殷就毫不加以顏色地審閱起來。
看到梅殷看完,又抽出一份試卷審閱。一直跪著的劉三吾與白信蹈,有些意味地相互對視了一下。
駙馬都尉是在侯爵之下、伯爵之上,超越官品的貴人。劉三吾與白信蹈,此時跪著回梅殷的話,理所當然。
看到這份試卷的文筆、見解,亦如之前審閱的試卷那樣,超過自己的弟子。梅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沒繼續再審閱了。
見駙馬停止審閱,白信蹈說道:“下官最近才知道駙馬的弟子,參加了此次會試”。
原本就想找台階下的梅殷,此刻更是有了“不知者不罪”之想,他感慨地道:“之前我不直接舉薦弟子為官,是存了份對其考量的心。”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天算又長了見識”。請劉三吾﹑白信蹈起來後,梅殷帶著歉意地笑道。
梅殷之妻寧國公主,是嫡長女。從生下來那刻,公主就得皇上、晉王、燕王、周王的喜愛。
再加上公主遺傳到了她父母的基因。所以,公主平日裏的為人,說驕橫跋扈可能有些過。但在王公大臣中,誰都知道,這位公主是一個習慣自己說了算的人物。
關於梅殷,劉三吾與白信蹈從不認為他,有過人的辦事能力。如他若有處理政務的能力的話,就憑著梅殷是皇上愛女的丈夫,皇上怎麼可能在任命梅殷為山東學政後,再也不授他實職?
不過梅殷很得女性喜歡,就連向來習慣自己說了算的寧國公主,也對他言聽計從。即便梅殷與一位姓顧的女秀才的緋聞,被傳得沸沸揚揚之際,寧國公主還仍對梅殷言聽計從。
曾有一位好事者,問與駙馬打過交道的名妓,怎麼看駙馬?名妓在好事者再三追問下,才說駙馬不但有一種迷人的氣質,而且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他。
不少人對名妓此言,都是不信而一笑了之,但白信蹈信名妓這話。有些男人的渣,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但偏偏就有女人願意飛蛾撲火。
白信蹈將公主與駙馬之事,也歸納為他雖然理解不了,但卻現實存在之事。
得向他們並看不起的梅殷,跪著回話,劉三吾與白信蹈心裏憋屈。但在這名利場混,他們明白,得遵守名利場的規矩。換而言之就是無論多大的憋屈,他們都得咬碎吞到肚中。
喝了口茶,劉三吾就之前駙馬所說的“人外有人……”之話,回道:“在考場,不少士子會因為壓力,而發揮失常。想必三年後,駙馬的弟子能因現在這經曆,而在下期科舉中名列三甲”。
劉三吾這話,是許諾?還是實話實說?梅殷一時猜不出來。
但劉三吾與白信蹈給足了自己麵子,卻是不爭的事實。因此,隨後的梅殷自然也就和顏悅色起來。
回到家中,聽到宮女說公主正欲去皇宮找陛下,說韓克忠之事,梅殷急忙來到公主寢室。
聽駙馬說完這事的來龍去脈,公主先是微微歎道:“梅郎啊,咱們的弟子連春榜的六十一名的名單都進不了,父皇會怎麼看你之前在山東當學政之事”?
“聽下人說,此次進入春榜之人都是南方士子,沒有一個北方士子。若真是這樣,你不覺得奇怪嗎”?公主再次提醒。
看到駙馬俊秀的臉,此刻滿是茫然,公主又道:“今兒個不少北方士子,去找了在京的韓王、安王、魯王、燕王世子,請求親王、世子為他們藩地的士子做主。”
“你也知道咱朱家這些皇子皇孫,沒一個是能吃虧之人。他們已經在著手調查此事,若他們查出些你沒有看到東西,是要出大事的”。公主接著說道。
見駙馬仍不明就裏,公主隻得直接問道:“今晚你看了幾份卷子?”
“他們給你拿來了多少卷子”?公主隨後又追問道。
知道公主不會害他,梅殷實話實說地道:“他們給我拿來了大概二十多份卷子,我抽查了六份試卷”。
原本想進宮為丈夫叫屈的公主,聽到丈夫隻看到了三分之一的卷子,就認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後,公主覺得父皇讓駙馬掛虛職,確實沒委屈他。
若讓駙馬擔任實職,一旦駙馬被人糊弄當了槍使,父皇可不會因為駙馬是自己的丈夫,就網開一麵。
同母妹妹安慶公主的駙馬歐陽倫,此刻就待在詔獄。想到這,公主進宮的心思,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