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關係(1 / 2)

來到開平的當晚,張玉便與燕王關門徹談。

知道殿下與父親又在密室決定一切,張輔心裏生出了些不以為然。

為什麼會不以為然?是覺得應該多數人一起去參與談論?還是僅僅因為殿下與父親的談話,沒叫上他?

對此,張輔懶得去細想,他也沒有時間去細想。

這不,張輔剛一在營帳內坐下,王友就闖了進來。

不待張輔說話,王友一屁股坐下,就道:“皇上這次給我湖廣老鄉劉三吾,安了一個‘胡惟庸黨’的罪名”。

“胡惟庸死於洪武十二年,離現在都快二十年了。這劉老頭,冤屈呀!”王友為他老鄉劉三吾抱不平之心,顯而易見。

營帳外都是自己人,張輔氣定神閑地道:“那是你沒有真正弄懂,什麼是‘胡惟庸黨’”。

“胡惟庸黨,自然是指以胡惟庸為首的奸黨”。王友覺得張輔這話有些侮辱他的智商,因此不服氣地回道。

“洪武二十三年,太師李善長‘坐胡惟庸黨’而斬立決;潭王因坐‘坐胡惟庸黨’而舉家自焚。難道你認為太師與潭王的地位,會在胡惟庸之下”?張輔反問地道。

聽到張輔如此一問,知道太師與親王的地位遠高於丞相的王友,陷入了思索。

見王友正在思考,張輔沒有去打斷,他搓起他的左小腿來。之前他左邊小腿之處曾有受傷,雖然之前已經好得差不多,但在天氣轉寒之時,此刻卻又有些隱隱作痛。

不知過了多久,王友才從思索走出。他倒吸一口涼氣地說:“與其說是胡惟庸黨,倒不如說是太子黨”。

張輔不奇怪王友這麼想。一個能在戰鬥常常得以獲勝的將領,若他在大事上抓不到重點,反而才奇怪。張輔淡淡地說:“之前跟太子關係不錯的,除了皇嫡孫朱允熥那幫親戚死了,還有不少人。”

“他們此時在效忠太孫”。張輔強調道。

“比如”?王友問道。

“如正在陝蜀,平藩民作亂的長興侯耿炳文。他兒子耿璿取了太子與呂妃之女江都郡主為妻,長信侯自然就從之前的太子鐵杆,變成現在的太孫鐵杆”。

“剛剛離開開平,去大寧的靖江王世子與太孫是發小。晉江王世子的外祖徐成不僅是中山王徐達的叔叔,而且在廣西經營多年,現在的廣西都指揮韓觀,就是徐成帶出來的”。張輔接連說道。

見王友有些咋舌,張輔繼續道:“在親王中,蜀王也偏向支持太孫。現在與太孫走得近的方孝孺,之前就是蜀王府的教授,方孝孺是蜀王推薦給太孫的”。

“另外鎮守雲南的黔寧王沐英,他生前就與太子關係就好。現正在西南平緬的西平侯沐春,十有八九也會隨著他父親黔寧王,繼續效忠東宮”。張輔說完,眼神中多少有些擔憂了。

聽到張輔能說得這麼細,王友有些奇怪。

社會關係是由血緣、感情、利益組成,從一個人社會關係去判斷他的將來傾向,當然是靠譜的。王友隻是奇怪,為什麼張輔會知道這麼多。

“哥哥怎麼知道這麼多?是賽哈智告訴哥哥的”?王友問道。

“不全是我問賽哈智的。徐都督是中山王的叔叔,是世子跟我說的。世子當時還說徐都督兩女,一嫁給靖江王,二嫁給郭英兒子郭銘”。張輔饒有興趣地回憶地道。

對這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際關係,王友真是有些無語。

知道胡惟庸黨實質是太子黨,王友判斷到同鄉劉三吾是因為他是太孫之人,才倒了黴後,王友就已經漸漸對談話失去了興趣。

再又發現張輔眼神中的擔憂,王友直截了當地問道:“若是這些人將來與我們為敵。在軍陣上,我們贏的可能性大?還是輸的可能性大”?

顯然張輔之前是想過這個問題的,他淡淡地說:“我們若能熟悉在南方地形上作戰,隻要西北的帖木兒不率軍來攻;北方韃靼、瓦剌、兀良哈三部不整合到一塊來攻。”

停了會,張輔自信地說:““這麼說吧。隻要不同時進行兩場大規模戰爭,憑著我們的軍事實力,我不懼怕與任何將領交戰。”

張輔如此說,王友並不奇怪,在王友心中,張輔一直就這麼牛逼哄哄。當然,王友也信張輔這話,他認為張輔有這本事。

“不過我們,肯定會有不少人而戰死。所以我們若能爭取一個朋友,就能相應減少袍澤們的死亡”。張輔說這話時,是帶著遺憾的。

與張輔相識多年,王友能猜到張輔現在這遺憾,源自殿下與老將軍的交談,沒叫上他。王友也自命不凡,但王友若是張輔,他絕不會因為此時殿下與老將軍沒叫上他去議事,而心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