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1日,這是一個周日,寒假前的最後一個周日。五河芮典走在一條寬敞的街上,今便是他造訪鳥遊家的日子。
芮典大搖大擺地在路上晃蕩,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要見家長。他穿過一座大橋的橋底,在路邊攤買了幾顆糖塞到嘴裏。
他絲毫沒有即將麵對大人們的審視而感到的緊張不安,他隻是為自己徒以筆頭為勞所得到的真情邀請而竊喜。
他早就想了解鳥遊千奈這個奇怪的女孩了,他甚至懷疑她的情感缺陷是家族遺傳所致,畢竟“鳥遊”是個極其少見的姓氏。
腳下忽然有些震顫,芮典停下了腳步,站定了一陣,四處望了一番,驚愕頓時掠過麵頰,他立即往前方疾奔而去。
地麵巨大的振幅險些把他震倒在地,身邊的居民房內發出了木板撕裂的聲音,周遭被雷聲般的噪聲籠罩,不時還夾雜了風鈴的狂響。
“地震了!”身邊的一間民房內傳來一聲響亮的吼叫,隨後這間房的二層竟被橫向撕裂。
“誰不知道啊!”芮典聲嘀咕,“還不呢。”
芮典飛奔著躲避來自各方的建築物碎片,前方還有約幾百米就是空曠的生態公園。
電線杆在他身邊不遠處砸落在地,電線也耷落下來,巨響引起了他的耳鳴,他用手捂住耳朵。隱隱嗅到空氣中彌漫著的燒焦的氣味,似乎某處的火勢已開始蔓延,路旁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路麵也起伏著,裂縫四處可見。道路兩邊是一片片倒塌的民居和建築。短時間內火舌便已四處肆虐,人們在哭喊,整條街都在燃燒,扭曲的聲浪伴隨著熱浪在空氣中離散。
芮典忍不住向後望去,地麵上的裂痕如龍蛇般扭曲著,延伸到他目力不可及之處。
“也不知道千奈……”他的話還沒有完,他便被從不知從幾樓掉落的玻璃碎渣擊中了肩背部,他背部頓生灼痛感,隨之而來的是無力感。他跪倒在地,意識變得有些許的模糊,他嚐試用手支撐起已遭到重創的身軀,喃喃道:
“看來動脈和脊髓沒出問題。”
他的運氣已經十分差了,盡管他位於室外,處境卻也不比室內的那些難民們好到哪去,他的右肩部分肯定骨折了,稍稍一動便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他用左手肘撐地,盡力撐起身子,抬頭斜視。“這裏是0號吧……很近了……”
“喂,那邊還有一個!”
“有人去撲火了嗎?”
“根本沒有辦法啊!”
不知過了多久,身旁嘈雜的人聲使他腦中一片紊亂,他逐漸喪失了對自身處境的感知,他隻隱約聽到了消防車或是救護車的鳴笛聲。
再度醒來的時候,芮典察覺到自己已經趴在一張冰涼的床上,背部傳來了劇痛,但他的傷口顯然被經過了處理。一個身著防寒服的男人在他身旁活動著。
他掙紮著翻身坐起,發現自己正位於一個寬闊的空間內,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看見了遍布在建築頂部的金屬房梁。
體育館麼?芮典當即做出了判斷,是因為受損較輕而被作為避難所了嗎……
“那個,孩子,把你的受災情況報給我。”男人話時依舊在忙碌著,他正在為一位頭部受創的遇難者做簡單的包紮。
“什麼意思?”
“就是你的住所受損狀況以及親屬的受災情況,”男人騰出一隻手遞給他一張表格和筆,“想好了就寫下來,越詳盡越好。AL(AidLeague,域救援聯盟)會給予你相應的補給。”
芮典接過後沒有立刻動筆,他四處觀察了一陣,這裏果然成為了受難者的臨時避難所,來往忙碌者絡繹不絕,他們除了來自AL的醫護人員,消防隊員,當地誌願者,還有來自HA(Huners'Assiain,殆獵者協會)的警員,他們似乎已經在做驗屍的工作了。
“我沒什麼家人,”芮典把表格放到了一個推車上,“家也不在這裏。”
男人轉過頭來,微微蹙眉:“沒有任何親屬嗎?”
“我後爸此刻不在櫻都。”
男人微微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五河芮典。”
男人用眼神指了指那張表格:“寫上去吧,我們需要采集信息,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