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琢磨了一路這件事。
這人像是每個位麵都殘留了一點兒之前位麵的記憶，但是又都不清晰。
她進了寢宮，把懷裏的手爐擱到一旁，正準備再問晚月點別的事情，便聽見外麵響起了一聲通報，林貴人求見。
沈九微微抬了一下眉。
她被召侍寢，又在乾清宮留了一晚的消息，肯定早傳遍了整個皇宮。
後宮的妃嬪，隻要有點兒爭寵心思的，肯定會來試探一番。
隻是她沒有想到，這第一個按耐不住來的，會是林貴人。
沈九讓晚月請了林貴人進來。
她坐在床榻上，支著下巴，偏頭打量著林貴人。
她五官長得很開，眉眼極豔。這本該是個極漂亮的臉，但是她臉型偏硬，一下子便衝去了五官的美豔，看起來有些不搭來。
沈九收回視線，將手爐撥到懷裏，偏頭對林貴人露出了個笑：“妹妹怎麼一大早來了？”
林貴人衝她行了個禮，抬起頭笑吟吟地看來：“聽聞姐姐受了恩寵，特意過來恭喜姐姐的。”
她聲音細而低，和她豔麗而具有攻擊性的長相全然不搭。
沈九微微擰起了眉。
她下意識盯了一會兒林貴人，一直到林貴人疑惑地皺起眉，又細細喊了她一聲：“沈嬪姐姐？”
沈九收回視線，低頭拿指尖戳了戳手爐：“恭喜倒不必了。”
她眉眼低垂著，神情看起來並不大熱切。
林貴人仔細地盯了一會兒她的神情，忽的一抬袖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低聲道：“妾身能和姐姐私下聊聊嗎？”
沈九瞧了一眼屋裏候著的婢女，又望向遮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的林貴人。
她眼睛是狐狸眼，眉目含情，看過來的時候，滿是懇求，像是藏了千言萬語。
沈九垂眉想了一下，抬手揮退了宮女：“你們先退下。”
她笑了笑：“我有些體己話要和林貴人講。”
屋裏的宮女們很快退了出去，屋門被輕輕攏上了。
林貴人掃了一圈四周，似是在確定周圍是不是真的沒有人了，然後她忽的一低頭，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陛下真的寵幸姐姐了嗎？”
她拿袖子遮了一下臉，一下子啜泣起來：“之前陛下召了我兩晚，可是我連陛下的臉都沒有見著，在殿外唱了整整兩晚的曲子。”
真慘。
沈九摸了摸懷裏的手爐。
薄景都召了大半的後宮嬪妃侍寢，結果自己還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雛兒……
那些被召去的嬪妃們，怕不是都是和林貴人一個待遇。
槍打出頭鳥，沈九想了想，還是順著林貴人的話道：“妹妹莫要再提了。”
她既沒有承認被寵幸，但是也沒有否認，隻是輕飄飄歎了口氣。
她這口氣一歎，林貴人便自動腦補好了答案。
她抬起頭，有點兒絕望地看著沈九：“這後宮這麼多嬪妃，也沒見陛下寵幸一個……”。
林貴人咬了咬唇，聲音低了一層，拿眼尾不斷地睨著沈九：“陛下……陛下莫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