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都安安靜靜,兩個人“玩”得不厭其煩。
夜路走多了會撞鬼,背後壞話多了就會撞到當事人——臨近中午,當家裏兩個傭人再次談起最近兩家裏私下流傳的閑話時,聲音恰好從二樓的長廊裏飄上平台。
“這麼多年真是沒看出來啊,本來以為白姐是沒什麼心機的,沒想到其實她才是最厲害的。”
“可不是嗎?為了拿到公司的管理權,連女兒都能‘賣’了。”
“到這我就不太懂,她那兒到底也隻有當年老一輩一起創業時白家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吧?就算現在拿到了一時的管理權,又能有什麼用?”
“你傻啦?都她賣女兒了,能隻是管理權那麼簡單嗎?秦樓少爺可是秦家如今的獨苗,秦家的股權絕大部分以後都是他的。如果他和宋書訂了婚,這些股份的話語權將來不還是在白頌那裏嗎?”
“那秦老先生就這麼放給她?”
“不然還有什麼辦法?秦樓少爺那性子以後才不會管公司呢,秦老先生這是在替他孫子鋪路,所以才所謂的兒女私事在前,公事在後——隻有這樣他才能放心把公司交給白頌啊!”
“原來如此……那就難怪秦扶君這麼反對那兩個結親留學的事情了……”
“我甚至懷疑,白頌當初就是抱著這個目的才送宋書來秦家的,那這一套美人計的伏筆可就長久了。”
“不會吧……”
“怎麼不會?不然什麼父母會把女兒嫁給秦樓少爺?那跟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
話聲戛然而止。
傭人們正停在樓梯口,僵住。他們的目光裏,秦樓順著木質樓梯一階一階不緊不慢地走下來。
少年手裏還轉著個魔方,臉上掛著燦爛的笑。
“秦——秦秦秦樓少爺!”
兩個傭人臉色瞬間慘白。
“繼續啊,別停。我正聽的興起呢。”秦樓在離著二樓還有三四級台階的時候停下了,他笑著側倚到樓梯旁的牆上,“你剛剛蚌殼嫁給我是羊入什麼口?”
“我我我我們……沒、沒……”
之前得最歡的那個想起除夕夜的事情,嚇得幾乎要哆嗦起來了。
秦樓眼裏笑意一沉。
“你沒那就是我幻聽?”
“……”
傭人嚇得更厲害,磕磕巴巴一句解釋都沒出來。
“秦樓,別玩了。”
休息平台上又傳來聲音,安安靜靜的,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
秦樓回過頭。
宋書仍趴在桌上畫著她的畫,從頭到尾,那兩個人的話好像對她沒有半點影響或者觸動。
秦樓輕嘖了聲,然後玩味又惡意地笑起來,“蚌殼,他們我中了你的美人計。”
宋書想了想,“美人計是夫差和西施的;最後一個亡國自刎一個被沉了江,這個比喻不好。”
“這麼慘嗎?”
在所有背誦相關的科目裏從來不學無術的某人枕著手,沒心沒肺地感歎,“不過美人計麼,也算死得其所了。”
晃了兩圈他又突然停住,皺眉問:“那誰先死的?”
“吳王夫差。”
秦樓眉頭一鬆,“這還差不多。”
“……?”
一直沒什麼反應的女孩兒停下畫筆,轉回頭看他,烏黑的瞳裏盛著點茫然。
顯然連宋書這一次也沒聽懂秦樓這句話的邏輯。
秦樓並不解釋,隻坐在樓梯扶手上,笑得恣肆。
“你以後可一定要死在我後麵啊,蚌殼。”
盡管沒懂,宋書沉默兩秒後,還是慢慢點了點頭。
“好。”
“……”
秦樓笑意淡下去,垂了眼。
不然沒有你的世界,我不知道我一個人怎麼活,要有多絕望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