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新兵,多是從老兵那裏聽說了中秋前夕的蹴鞠賽,是個出人頭地的機會。若能在皇上麵前露臉,說不定就能平步
青雲,省去了中間摸爬滾打的艱辛晉升過程。
隻不過如此取巧之心的人,一聽說唐浮的選拔是要一炷香功夫來回跑二十裏路,豈不是要跟馬跑得一樣快了?不少人
就站出來向白若鈞抱怨,覺得這辦法實在有些荒唐,到底是要信使,還是要去踢蹴鞠?
白若鈞倒是對唐浮絕對的信任,二話沒說,就去劃路線,至於那些反駁的聲音,他一概不理。
唐浮看了一眼時辰,便對白若鈞說道:“今日也不早了,你這邊記錄一下達到我標準之人的名單,我明早再過
來。”白若鈞應了,便先送她出營。
一些人認出了唐浮是唐成言之女,少將軍唐連勝之妹,單是烏峽之捷這名頭,也對唐浮多了一分敬畏。而另外一些人
則是依舊不齒,覺得男子足戲,倒叫一個女子來做教頭,還用些稀奇古怪的方法來征選,實在不妥。
***
唐浮回到家的時候,剛好是在準備晚膳的時間。
她如今還住在竹南院裏,母親四夫人搬去了唐成言的院子裏也兩天了。竹南院裏到處還貼著之前尹子虛來做法時,留
下的黃符。唐浮倒不信這些,雖然這個世界的確會有一些精怪存在,但她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鬼敲門。
她剛回自己房裏,就聽紅袖來報,“小姐你可回來了。方才炎王過來尋你,等了你一個時辰,才走呢。”
唐浮不動聲色,低頭換著衣衫,“是嗎?”語氣平淡得好像從未聽過那名字一般。她腦海裏還浮現出炎千釋親手喂鳳
瀟瀟喝藥的情形。雖然冷靜之後,她曾想過也許其中是有一些原委的,但於內心,她仍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背叛了一樣。
唐浮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人,其實說到底,不過她動心了,才會失去了理智,動了真怒。
小飛在家裏悶了一天,見唐浮回來了,歡快得繞著她飛了好幾圈,才落到她肩頭上。唐浮伸出手指,輕輕撫過它的腦
袋。這小家夥親昵地啄了一下唐浮的指尖,沒用力。
唐浮輕歎了一口氣,“會不會有一天,你也背叛我?”
小飛沒聽懂主人的話,很是費解,歪著腦袋。靈獸認主之後,就算是舊主已死,要再認新主也是需要特殊儀式。它的
世界裏就沒有背叛二字。唐浮隻不過是觸景傷懷而已,她想讓自己平靜,不想去想,但獨處時難免思緒翻騰,情難自控。
晚膳時,一家人坐在一起。差不多是一家人。
自安平成了庶人之後,被關在東霞院裏,日常飲食起居雖然還有人照顧著,但已不可能讓她出來跟大家一同用飯。而
唐詩宛因為自己母親的事,對唐家其他人是恨之入骨,尤其是唐浮。她除了常去鎮安王府,便隻在自己的倚翠閣裏,就算
在唐府裏也不會在眾人麵前出現。唐成言也懶得再去管束她,頂多也就是再過多兩年,等她出嫁,眼不見,心不煩。
唐浮在飯桌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少語,吃完之後,就早早地回了自己屋裏。
入夜時分,她剛躺在床上,就聽見外麵有些響動。雖是腳步聲很近,但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人影就在窗外,呼吸均
勻,沉著,還有幾分熟悉。
可她屋裏熄了燈,對方也就那樣站著不動,也不出聲。
唐浮知道外麵那人定是炎千釋,午後他來尋自己不著,夜裏就過來了。他現下不用陪著他那位鳳二小姐,便回來找她
了,她在心裏不屑地笑了笑,翻個身,裝睡,裝著裝著也就真的睡著了。
等她眼睛一睜時,已是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
唐浮從床榻上跳下來,奔到門口,一把拉開門,外麵已經沒人了。不知道昨夜裏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他來了,她生
氣,他走了,她更生氣。
一大早,紅袖伺候著小姐梳洗,也不知道小姐怎麼這麼大脾氣,隻是幫她梳個頭發,就嚷著扯痛她頭皮了,讓紅袖住
手,自己來。紅袖輕咬下唇,退到一邊,“小姐,是不是還在生炎王的氣呢?”
唐浮扭頭白了她一眼,“誰說我生那個人的氣了?”
紅袖戰戰兢兢地回答道:“今早奴婢起身的時候,瞧見小姐窗外站著一個人,像是炎王的樣子。等奴婢想走近些確
認,他就以輕功飛走了。若不是小姐生氣,怎會罰他在窗外站著?”
“他,站了一夜?”唐浮喃喃自語道。
“啊?小姐竟然罰未來姑爺在門口站了一宿?”紅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