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霜聞言,深知自己失言在先,竟然無法應答,隻是心裏又酸又澀。
冉忻雲也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火了,便急忙說些其它的事情岔了開去,在他極力的掩飾之下,尹霜終於可以和他自然地談笑。
吃過飯後,雙頰酡紅的尹霜站起來想收拾碗筷,卻也被冉忻雲阻止了。
她隻能坐在沙發上看著冉忻雲忙碌的背影默默出神。
冉忻雲收拾好一切走出來,溫柔地笑道:“你看起來很累,不如回房間睡會吧!我剛回來,需要去單位報個道,就先走了。”
尹霜正發愁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跟他相處,他這樣一說,不由越發地暗暗感激他,知道他其實就是想給她留以空間,不給她任何壓力。
她站了起來,笑道:“工作要緊,我就不留你了。不過,讓我送你到門口吧!”
“好啊!”冉忻雲點頭。
兩人並肩出去,尹霜看著他上車離開後,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最後還慢慢地回了屋子。
而遠在大洋彼岸的紐約,某一個廢棄的廠房內,一個長發及肩,滿麵胡須,渾身上下布滿縱橫交錯鞭痕的男子痛苦地跪立在地上,他的雙臂則被人用鐵鏈綁住懸掛於橫梁之上,雙手指甲皆被人揭走,血肉模糊的手指頭已經呈青黑色。
他呼吸急促,雙眼緊閉,沉沉地陷入昏迷之中。
可是一陣車輪碾壓地麵的聲音突然傳至他的耳中,他猛然睜開眼,倉惶四顧,側耳細聽,想分辨出那聲音究竟是來自可怕的現實,還是來自虛擬的幻境。
可下一刻,他絕望地看著原本緊閉的鐵門緩緩地拉開了,那曾經被他睥睨恨不得狠狠踩在腳下的男人如修羅般走了進來。
一看到他,英俊的臉上立即浮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一個冰冷如從地獄裏冒出來的聲音淡淡地傳遞到他的耳中,“方舒城,我原本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看來我真的低估了你。你倒真的挺有幾分男子漢氣概的。”
“呸!”舒方城深吸一口氣,朝著裴澤騫的臉上狠吐了一口唾沫。
“你找死!”阿偉怒斥上前,舉拳就給了舒方城當胸一拳。
舒方城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口血沫噴吐在地上。
裴澤騫掩鼻冷冷地說:“舒方城,事到如今,還不肯說出你找的那群海盜到底在哪裏出沒麼?”
舒方城聞言,突然喋喋怪笑起來,“裴澤騫,我就是要你永遠找不到你想要找的人!看著你痛苦地活著愧疚之中,我真的很快意!安筱然喜歡你,以為這些年你對她一直念念不忘,是她可以一輩子愛著的好男人,可是她卻不知道,你早就背叛了她,你不僅不再愛她,反而喜歡上了另一個女人!為了那個女人,你不惜天天像遊魂一樣在海上飄來飄去!裴澤騫!我鄙視你!鄙視你以為你自己情深意切,卻同時狠狠地虧欠了兩個女人!所以去死吧!”
裴澤騫又氣又惱,突然上前,從一旁的台子上拿起一把刀上前,隻見刀光一閃,舒方城慘叫一聲,手臂上一大片皮肉便被裴澤騫嫌棄地扔在了地上。
一條狼狗撲了上前,一張口便將那塊染了塵土的皮肉吞進了腹中。
舒方城看著殷紅的血珠自雪亮的刀上滴滴滑落,冷冷地說:“很好。那你就一直不說吧!等我將你身上的皮全都割下來之後再好好考慮不遲。”
說完將刀狠狠地往地上一擲,轉身正欲走,阿偉卻突然上前,俯在他耳朵上輕輕地耳語了幾句。
裴澤騫一聽,原本一臉怒色的臉突然就充滿了嘲諷的笑意。
方才稍稍緩過神來的舒方城一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不由心頭一寒。
隻見裴澤騫緩緩地走到他麵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嘴角高高地挑起,“讓你失望了!我的人現在已經抓到了那群海盜。我,現在就要過去一刀刀地將他們的血肉給割下來為尹霜報仇。至於你,你就慢慢地爛死在這裏吧!雖然這樣有些便宜了你,可是我已經厭倦了再看到你了。後會無期!”
裴澤騫說完之後哈哈大笑離去,隻剩下舒方城一人如野獸般憤怒而絕望地咆哮著。
傍晚時分,裴澤騫才一身鮮血地從一條船上走了出來,站在另一條船上,看著阿偉帶著人將那條船砸穿,然後慢慢沉於海麵之下。
海麵上仍然飄蕩著幾抹鮮血,那是十幾個海盜身上的血,他們的血染紅了船隻,也染紅了海麵。
一陣微風吹來,帶來濃重的血腥味,裴澤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眼看著那日漸西沉的夕陽,喃喃低語,“尹霜,我給你報仇了。”
話說出口,心卻依然沉重不堪。
她的死,就算他多麼想無視,也無法掩飾他的錯誤。
其實,他才是害死她的真正罪魁禍首,是他自私而卑鄙地將她扔在了小島之上……他再沒機會贖罪了,再沒有機會輕撫她那冰冷卻令他莫名著迷的微笑,更沒有機會再將她緊緊擁抱,默默地數著她的心跳,真實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了……有些事情,他承不承認,都已經太晚太晚……這天晚上,他獨自坐在甲板上呆了整整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