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年過三十,成為一個走在奔四路上的男人時,你會怎麼想呢?
男人三十一朵花?
別的男人是不是這樣竹業不知道,但他明顯不是。
如果一定要把他比喻成花的話,那也應該是一朵菊花。
沒錯,最普通的,開在秋,並且已經到了秋末那種。
你站在野外,遍地都是萎焉的菊花,一朵一朵,爆滿山頭。
觀賞?
不行,已經失去了活力。
采去泡茶?
看著都沒胃口了,還泡什麼茶?
菊花殘茶?
當然,這麼形容竹業或許還是有點不太恰當。
畢竟別人也是妥妥的博士,高校老師!
然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其中辛酸隻有竹業自己明白。
這正如此刻他所想。
習慣性的抬起右手,伸向衣服左側的內襯衣兜裏。
這動作一定很像動作片裏的殺手掏槍。
然後,竹業掏出了一包煙
熟練的點上,深吸一口。
濃濃的煙霧一股腦的從肺裏噴薄而出,像是壓抑已久,一下子蓋住了竹業的臉龐。
他很煩。
方才院長組織的會議上的一幕幕,此刻仿佛依然還在眼前。
“竹業,我看你來我們學校也有幾年了,本以為你作為一個年輕的同誌,應該能為我們學校做出一些貢獻的,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情況?”
“科研成果?沒有;校企合作項目?沒有;科研基金?還是沒有!”
“我們學校不需要這樣整就知道混日子的博士!”
“當然,這裏不單單批評竹業,在座的其他各位也請估摸估摸自己的分量,問問自己能為國家、社會、學校帶來什麼!”
科研?
竹業想到這嘴角勾起一點弧度,他笑了笑。
二十一世紀的今,隻國內,一年的科研文章有多少呢?
出來嚇死你!
以十萬為單位計算。
有多少學生磨尖了頭想往科研、高校裏麵擠,擠進來以後,卻發現是一片更大更廣闊的田野等著你去開墾。
並且在這片田野上還有無數人和你一樣。
開墾不難,難的是去找到一片能結果的空地。
牆裏的人想出來,而牆外的人想出去。
竹業不隻一次否定過自己的能力,也不隻一次考慮過要換個工作。
他站在校門口的馬路邊,回望這現如今已經普及了,卻仍然代表著國內最高學曆水平的高校校門。
讓他放棄為之努力了這麼多年的工作?這真的需要太大的勇氣。
可有時候努力並不能解決問題,特別是他這種執拗而又追求極致的性子。
對,竹業並不是不能稍費一點精力弄出一些毫無實際用途的文章。
他追求的是更大的實用價值,更高的文章質量。
然而事實證明,他或許堅持不到那個時候就要被踢出這個地方了。
或許我應該加入他們?
弄些華而不實的文章?
多和企業老板喝喝酒?
順勢而為終究不至於活的這麼累吧。
當初我為了什麼走向這條道路?
我又有多久沒有發自內心的歡笑過了呢?
一聲無人能聽聞的長歎在竹業內心深處回響。
這就是生活。
科學研究表明,人在非常消極的時候,往往容易想些更消極的事情,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