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四十,星海公園。
南尋走下公交,就看到了公園門口的如詩。
“嗨,如詩!”南尋遠遠的就開始招手。
如詩轉頭看了看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你來得真早,”南尋看了看手表,才七點四十,“我還以為我遲到了呢。”
“我很早就起床了,幹脆就早點來了。”如詩道。
“你昨晚沒睡好?”南尋看了看她那紅紅的眼睛,好象還哭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邊說邊往公園裏走去。
“我媽來找我了。”
“你媽?原來你有媽啊?”南尋露出驚奇的表情。
“說什麼呢?沒媽我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嗎?”如詩又好氣又好笑。
“哦,”南尋也感覺自己這話有點毛病,“我的意思是以為……”他突然停下不說了,因為這再說下去不是更窩心嗎?
“你別想多了,她沒死,隻是跟我爸離婚了,後來去了美國,現在突然回來了,說要見我。”如詩咬著唇,低頭看著自己腳尖。
“那你是怎麼想的?”南尋不好追問她家的事,又不能說去還是不去。
“我不想見她。”
“為什麼?她是你母親啊!”
“對啊,她是我母親,小時候,我不懂大人的事情,我天天問我爸,我說媽媽呢?他就回答我說媽媽去賺錢幫我買布娃娃和玩具了,但後來我才知道,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爸買的,開始,她還會打電話給我們,說有空就會來看我,我盼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後來,她再沒有來過電話,她仿佛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那年我十歲,我知道,她肯定是不要我了,我所有的期盼變成了失望。”
她可能是累了,花園裏的路邊有石凳和石台,她找了個地方坐下:“那時候,她打電話跟我說,要我好好學習,她就回來看我,為了這句話,我努力學習,無論是哪次考試,我都是整個年級第一名,從沒落過第二,我隻是要她回來看看,我聽她的話,我做到了。”
她的眼睛垂了下去,雙肩抽動,淚水順著那長長的睫毛滴落了下來,睫毛上還凝著一滴淚珠,象是霧裏草尖上的晨露。
南尋的心抽搐了一下。
“後來,她再沒來過電話,我從失望到絕望,於是,我不再想她,我不再提起她,有一次考試,寫一遍作文,題目是:我的媽媽。我交了白卷,老師問我為什麼沒寫,我說,我的媽媽是個騙子,她說隻要我好好學習,她就來看我,她騙了我三年。後來,老師又找我爸去談話,回來後,我爸抱著我哭了一個晚上,我長這麼大,我是唯一一次見他哭。”
“後來,我說:爸,你不要哭了,我再也不找媽媽了,我隻要爸爸。從那以後,我們絕口不提她的事,但是,我再也不愛學習了,我的成績很快下降,我爸明白我的心情,他不再要求我努力學習,他說,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好了,我知道,他怕我會得自閉症,就這樣,過了七年,七年,她現在要見我?我為什麼要見她?”她說著說著,竟伏在石桌上放聲大哭起來。
“你別哭,你別哭……”南尋手忙腳亂的安慰她,路過的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南尋更是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