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知道。”鍾遠之握著腰間的君子玨,抬頭看著程石清道,“師傅的意思徒兒都明白。”
“你這孩子也太老實了,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怪不得冉哲盯著你不放。”
“師傅,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鍾遠之一想到自己知道的事情便心驚膽戰,“徒兒每日都惴惴不安,這些日子以來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知道了什麼?”
“徒兒上次去了黑市,無意中發現葉廷的屍首上有一個饕餮紋的刺青,後來徒兒還去了大理寺查探,發現所有葉家人的屍首上都有一模一樣的刺青。”鍾遠之著著便汗毛直立,“一樣的刺青,徒兒……徒兒……徒兒在冉哲的背上也見過。”鍾遠之的話雖然程石清早已猜到,但真的聽見也是如當頭棒喝一般,久久不能釋懷。程石清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鍾遠之繼續道,“師傅……冉哲姓葉……是不是?”
“對,他的父親就是羽林衛前統領,葉春實,亦是逆賊葉春實。”
“師傅,徒兒那日聽到葉廷臨死之前……他此生看見白榮身敗名裂,此恨難消,若有來生,他必要屠白家滿門……”鍾遠之咬著唇,心中焦急萬分,“白家和葉家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葉廷要這麼啊。”
程石清沉默不語語。
鍾遠之都快急瘋了:“師傅,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冉哲和白家有仇啊。”
“是……葉春實是辰兒爹爹的門生,亦是辰兒的爹爹陷害至死的。”程石清的每一個字都如晴霹靂一般,“當年葉春實全家皆被陛下的人屠殺殆盡,隻有一部分葉家旁支存活了下來。我與那葉春實有幾分交情,實在不願見到葉春實絕後,於是就將年僅十歲的哲兒抱了回來。”程石清回憶起當年之事仍心有餘悸,那日白榮站在葉春實的屍體前,手裏攥著那枚饕餮紋戒指,滿手是血,冷眼看著葉春實夫婦屍體的模樣,任他怎麼都沒人會相信一向儒雅的白榮會有如此凶殘狠戾的一麵,“那日白榮也在葉家,為師趕到之時葉家大火連,哲兒就躲在葉府的馬廄裏瑟瑟發抖,一句話也不出來,直到今為師還記得他那張驚恐的臉。”
“師傅,當年冉哲已經十歲了,是不是他早就知道這件事!”鍾遠之想著便覺得更是可怕,“冉哲是不是早就知道,白丞相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他不知道。”程石清看著院子裏正在掃地的冉哲道,“為師找到他時他已經嚇傻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程石清歎了口氣,“那日之後,他就像是重新投胎了一般,家變之前的事情什麼都不記得了。為師帶他去看過好幾次大夫,所有的大夫都他是驚恐過度,怕是難以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怪不得,冉哲總記不清時候的事了。”
“記不得也好啊,記不得就一輩子都記不得吧,這輩子就這樣開開心心的活著也不是一件壞事。”
鍾遠之大概是明白了為何程石清要送四人君子玨的用意了:“師傅也是怕冉哲終有一日想起來過去的事,所以才做了這四塊玉玨,讓我們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記得這些年的師兄弟之情,是不是。”
“遠之,你能理解為師的用意,為師很是欣慰。”程石清拍了拍鍾遠之的臂膀道,“真有那一日,你會幫誰?”
“遠之會幫師傅。”鍾遠之想都不想便脫口而出,“遠之和師傅是一樣,不願見到兄弟相殘的那一幕。”
“鍾遠之,你就不能來幫我一下啊!”院子裏冉哲高喊著,“你就忍心看著我一個人掃這滿院的落葉啊!你還有沒有人性啊!鍾遠之!鍾遠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鍾遠之!鍾木頭你聽見沒有啊。”著著冉哲直接蹲到了地上,“我累死了,鍾遠之……鍾遠之……”
“去吧。”程石清笑道,“你若不去幫他,他能鬼叫到明日早上。”
“師傅……此事……”
“這件事除了你,還沒人知道。別告訴辰兒,隻會徒增他的煩惱,辰兒已然夠累了。”
“知道了。”鍾遠之完就趴到了窗欞上道,“叫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