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魏宵和本王沒有什麼差別,不過都是無能為力的可憐人罷了。皇兄授命本王徹查祭台貪墨一案,本王便有幾分感觸。本王與將軍一樣,明明知道誰是幕後黑手,但是因為害怕自己會如當年的魏宵一樣被人報複,所以……不得。”端木淵完看向了白沐辰,清朗一笑,“將軍是為什麼?”
“我們從頭至尾隻找到了兩部主司的罪證,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這事還有其他人在背後操縱,微臣不敢胡亂攀咬。”白沐辰沒有實話,其實白榮大可威逼金怡然真話,可那般做了,白家是沒辦法洗去謠言帶來的嫌疑的。
端木淵的每一次笑容都有著不一樣的意思:“是嗎?也對,心駛得萬年船嘛。白家畢竟是幾朝肱骨,若不是做什麼事都要思慮再三,權衡利弊的,也不會有今日的家業。”
“……”白沐辰這點門檻在端木淵麵前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原以為本王和將軍算是有生死之交的情誼在了,沒想到將軍還是如此戒備本王,這讓本王著實心寒啊。”
“殿下也了,白家家大業大的,做什麼事都要思慮再三才是啊。”
“將軍是不是能和本王推心置腹,本王不在乎。本王啊在朝堂上一個能的上話的都沒有,成日裏隻能在這四方庭院裏自己和自己對弈、自己和自己喝茶無聊苦悶,就想找個人心裏話。那人無需太聰明、不多言、更是不會將聽到的出去,隻要聽便是了。”
“殿下可找到這個人了?”
“遠在邊近在眼前啊。”
“殿下為何不與梁夫人這些,梁夫人是殿下的忠仆,於殿下而言自然是這底下口風最緊的。”白沐辰抬眼問道。
“將軍是打算拿兵法裏猜度心思的法子來對付本王嗎?本王看起來就這麼討人嫌棄啊。”
“殿下怎麼就覺得,微臣適合聽殿下的知心話呢?”
“因為你聽到什麼都不能亂,稍有差池,你的話就能陷白家於危險之地。本王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聽者了。這無異於和啞巴話。”
“微臣承蒙殿下收留之恩,如此微臣就當一回啞巴,全當還殿下的恩情了。”
端木淵舔舐著牙根一笑輕然:“你就這麼不情願。”
“啞巴嘛……不情願也不出話來啊。”
“哈哈哈哈……”睿王府的庭院裏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每次和將軍講話,本王都覺得十分有意思。”
二人的臉上皆有悅色。端木淵舉起茶盞道:“本王以茶代酒,敬這伯牙子期之情。”
“多謝殿下抬愛。”白沐辰回敬。
“若是有朝一日,封丘的朝堂裏能有更多與本王誌同道合的知音便好了。”
“殿下誌在何處?”
“願我封丘朝堂清明廉潔,百姓安居樂業,家國昌盛太平,再無戰亂。”這一句話正好中了白沐辰的心思。
“殿下怎知這亦是微臣的誌向。”
“原先本王也以為你和他們一樣,可今日看你在魏宵靈堂前敢怒不敢言的隱忍,本王便猜到幾分白將軍的難言之影了。若你心裏無家無國,怎麼會有那個膽子帶著五千個人去赴死啊。”
宛轉娥眉,白沐辰清麗的姿容在盈盈笑意間展現的淋漓盡致:“活了二十年,還從未有人與微臣過這般話。”
“白將軍年紀輕輕的為何總要愁眉苦臉,還是笑起來好看啊。”
那時,端木淵還不明白,心裏打開了一個口子後,無論怎麼掙紮都是關不上的。這個口子會越裂越寬,直至被占滿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為止。
與知音想談甚歡,時光總是過的飛快。一個想多一會兒,一個想多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