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不喜歡被人威脅,並不是真的想殺她。
更何況,她能準確出九人之數,就證明她一定知道什麼。藏嬌樓裏她的‘神通’,他也是目睹過的。
……
晚間,趙老爺喝了不少酒。
明一早,就要送趙亭出殯,喪子之痛在這個時候完全爆發出來,讓他哀不自抑。
偏偏,管家在這個時候來傳話:“老爺,茂先生請你過去。”
“茂先生?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管家回話:“下午。”
趙老爺不想去,他想最後再好好陪陪兒子。
可是他必須去,人活一世,總是身不由己。
趙老爺喝得微醺,頭重腳輕,走路不穩。管家扶著他,一手提著燈籠,很是吃力。
二人來到安頓宗親的偏院。
明出殯時辰定在亮前,怕趕不及,多數親友選擇留在府裏。
趙家在豫州是名門望族,死的又是趙家獨子,治喪聲勢浩大,一些隔著襖門檻的遠親都不請自來。
攏共近百號人,收拾了好幾個院子才算勉強安排下。
二人所去的是安排人數最多的四季園。一間屋偏安一隅,很不起眼。
推開門,一個綾羅綢緞披身滿掛的中年男人坐在屋中喝茶。
麵容清瘦,顴骨凸出。狹長眼,留著八字胡,麵相氣質與一身豪裝極不相符。
“茂先生!”
趙老爺端端施禮,對方抬手相邀,方才落座。
“不知先生叫我過來,有何要事?”
“趙老爺身處他人圈套之中,難道完全不自知?”
圈套?
趙老爺猛的一激靈,酒醒了大半:“還請先生明示。”
“那個姑娘,是個靈士。落水是假,試探紅玉是真。”
明明是要命的大事,茂先生的語氣卻不輕不重,就跟談論氣一樣稀鬆平常。
趙老爺坐不住了,卻不是因為這個消息本身,而是對茂先生的話表示質疑。
“先生的寧三姐?哈哈,她怎麼可能是靈士?先生有所不知,那丫頭之前被邪祟附身,雙腿殘廢,近日才好。一個連宅子都出不去的人,上哪兒去學的靈術?”
酒壯慫權,這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敢這樣跟茂先生話的。
茂先生就是一位靈士,並不足為懼。真正讓趙老爺心有顧慮的,是他背後的人。
不過,在酒精作用下,他似乎忘記了茂先生代表的是何人。
“山人言盡於此,還望趙老爺慎重斟酌。”
“好,斟酌斟酌。”
趙老爺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到茂先生旁邊,搭著他肩膀。
“那我問你,你的靈術跟她相比,誰更勝一籌?”
茂先生一點也不謙虛:“自是山人。”
靈力是靈術之根本,寧姒身上的靈力波動並不強,不足為慮。
趙老爺打了個餿臭的酒嗝:“那不就得了?有先生在,一隻泥鰍能翻起什麼風浪?”
房梁上,一縷藍色煙霧環繞良久,終由窗縫中飄散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