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姒非常沮喪。
季牧之和昭平帝、駱平川商討完祭大典的事，準備叫上寧姒一起用膳。進了院子，就看到姑娘雙臂抱膝坐在廊凳上，地上灑落了好些瓜子兒。
“怎麼了？”他柔聲問，“和晟談得怎麼樣？”
寧姒從臂彎中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好不可憐。
見著季牧之，心裏愈發難受，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季牧之個慌了，再三詢問之後才搞清楚狀況。
原來，寧姒一直以為是晟在覬覦自己的靈體，卻沒想到，晟留下完全是在為她著想。
所謂的不識好歹，應該就是指的她這種人了。
最讓她難過的，還是自己現如今的狀態。幾次曆經生死，最後都死裏逃生，她一直以為是幸運之神的加持眷顧，殊不知這一切全都要歸功於她體內的燭陰之心。
她是燭陰之心選定的人，寄放古神神元，竟是真的不死不滅。可一旦失去這顆心，她將立即灰飛湮滅，再無來生。
若在以前，得知自己不會死，估計寧姒做夢都會笑醒。這就相當於獲得了殘血無敵的能力，任敵人再凶再狠，隻要不死，就總有風水輪流轉的一。
從某種程度上來，這不算是壞消息。可問題是，她的生死完全寄托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上，根本不由她了算。
比起從燭陰之心獲得的不死不滅，她寧願當一隻普通花靈，平時努力修行，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躲。免得無端受懷璧之罪的牽連，平白被暮那個老妖婆惦記。
“她還什麼了？”季牧之問。
他不了解晟，但重華了解。如果真的陷入絕對的僵局，晟不可能還笑得出來。
“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什麼地造物，有陽就有陰，有晝就有夜。還世間絕大多數物種都是向陽而生，互相依附時賦予了日成時的無限生機。”
“日成？”
“日成，便是晟。”
季牧之猜測道：“也就是，隻要日升一日，燭陰之心便能存活一日？”
“對。萬物凝聚成燭陰之心，賦予晟永生之力，免受輪回之苦，不死，不老，永無垂暮。”
“永無垂暮？”季牧之品著這四個字，似乎悟到了什麼。
“按照陰陽晝夜相對的法，既有萬物向陽而生之力賦予燭陰之心免墮輪回永無垂暮，是否也有向陰而盛之力？那又是怎樣一種力量？”
不是所有物種都喜歡白喜歡陽光，還有貓頭鷹、蝙蝠、曇花、月見草等生物偏愛暗夜。
“和聰明人聊就是輕鬆。”寧姒苦澀一笑。“你猜的沒錯，確實有這種向陰而盛的力量。他們彙聚成海，為暗夜添彩，一樣賦予落日永生，隻不過……”
寧姒呼出一口氣，沉聲道：“是從遲暮開始的永生。”
同樣的永生不滅，同樣的不墮輪回，區別在於一個總是嬌俏少女，一個生來便是垂暮老嫗。
不用多，獲得向陰而盛之力加持的，自然就是暮了。
寧姒最後道：“還記得暮贈玄戈給重華時的樣子嗎？那麼年輕嫵媚。晟，其實那都是幻化之象。我們現在看到的尊後，才是她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