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穹川，沿河南下，再入晉地。
大方向是寧長風給的。他推斷，妖後失去了對戚氏皇族的掌控，一定會去尋找新的皇權傀儡。衛國勢大武力強盛，可當首選，但衛國皇族有五道院和夙徒院兩大靈院保駕護航，想要將其掌控難度很高。
所以，她一定會在晉國季氏頭上打主意。
船隨水走，目的地初定為晉都溟海城。行程過半，忽有一日南枯找來，他和蘭花之前的感應好像恢複了。
當初為了屏蔽蘭花身上的靈物氣息，南枯曾給她一塊符石讓她隨身攜帶。符石上留存著南枯的神識，隻要石不離身，且沒有外力屏蔽，就能感應到蘭花的方位。自打蘭花為通閣所擒囚於封印，這種感應就徹底斷了。
如今感應恢複，雖然十分微弱，但至少可以確定蘭花還活著，並且已經脫離了封印的禁錮。
再往好的方麵想，不定蘭花已經脫困了。
行船中途轉向，由南枯負責領航。一路兜兜轉轉，最終來到晉衛臨界的一座城——巴裕。
離船上岸這剛好是除夕。
店鋪林立，張燈結彩，沿街攤販揚聲叫賣，此起披伏熱鬧非凡。春聯紅結紅燈籠，一片豔麗更添喜氣。時有頑皮孩童點燃鞭炮當街炸響，受到驚嚇的人們將不悅自行消化，不會予以責怪，頂多就是轟走讓他們到別處玩耍。
燕晉衛三分下，但是不管對哪個國家的百姓來，過年都具有非凡的意義。忙碌的人終於得閑，奔波在外的人歸家團聚，迎新年除舊歲，大饒寬容度提升，孩子們就像得了特赦令，玩鬧得更加起勁。
所以經常能聽見大人：“等我過了年再跟你算賬。”
寧姒時候就常想，要是年一直過不完就好了，要是每都過年就好了。
三個人找了家客棧投宿，叫上一桌好酒好菜，就算人不團圓，也要應一應除夕的景，吃頓好的。
季牧之想起去年除夕：“那晚上，有我和阿習，流光和喜寶。廚子回家過年了，菜還是喜寶下廚做的。掌櫃也沒空招呼我們，酒喝完了就自己上櫃台拿，飯後再數空壇子。”
除夕年年有，卻是物非人亦非。想那時，他為了追尋寧姒的下落，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自願成為質子來到燕國。哪能想到，離開時會從質子變成燕君的準舅子。
還有流光。去年還在一起暢飲佳釀的人，如今再也見不到了。不僅如此，流光被祟殺害，陰魂不知所蹤，極有可能無**回，再無來生。
思及此處，季牧之心中悵然，連飲了好幾杯酒。
寧姒兩手托腮，也不見過年之喜：“也不知道喜寶現在怎麼樣。那丫頭膽得很，可別被人欺負了。”
“放心吧，有阿習在，沒人能欺負她。”
“但願吧！”寧姒歎氣，忽而直起腰來，拍手道：“好啦好啦，大過年的，都開心點。至少今廚子沒有回家過年，咱們不用自己下廚啊！”
季牧之不讓她喝酒，她就舉起自己的湯碗：“來，祝咱們來年事事順遂，心想事成。”
……
入夜，外麵開始放焰火。
寧姒和季牧之爬到屋頂上，齊齊仰頭看著一朵朵絢爛奪目的焰火在空中綻放，不僅沒有覺得浪漫，反而被濃烈的火藥味刺激得咳嗽不止。
“或許咱們應該到街上去看。”季牧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