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喚著不遠處的寧姒,“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怕你暗算我。”
“我能暗算你?”高廷忍不住氣結。本來還打算再兩句,突然意識到什麼,一下就泄了氣,靠在樹上不出聲了。
嘴巴因身體缺水而幹裂起皮,高廷忍著痛抿了兩下,結果越抿越幹。
寧姒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解開花藤改拴著腰,牽著他到空地上曬月光補水。
高廷麵色如常,顯然早就知曉沙海中的月光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寧姒明知故問:“你進來過,是不是?”
高廷看她一眼,又迅速移開,仍舊不做聲,像極了受委屈的孩子。
“你還委屈了?”寧姒恨不得捶他幾拳,轉念想想還是正事要緊。
“行了,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我問你,你是不是知道沙海形成的原因?還有,你大哥的陰魂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裏?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高廷席地而坐,兩手交替把玩著麵前的沙子,就跟聽不見她話似的。
“喂。”寧姒抓起一把沙衝他甩過去:“你能不能給我句實話?好歹我千裏迢迢跟你從蕩丘山來到這裏,為了給你弄那狗屁樹苗幾乎耗盡靈力,給我交點實底能死啊?你不要跟我從朋友做起的嗎?”
朋友?
高廷猛地抬頭看她,又迅速垂下去。
耳邊有一個寧姒聽不見的聲音在:“快,都告訴她呀,讓她看清你的真麵目,然後鄙視你,憎惡你,再親手殺了你。你不是想死在她手上嗎?那就告訴她真相吧!”
高廷弧度卻急促的搖頭:“我沒櫻”
“嗯?”寧姒湊近了些,“你在什麼?”
無主之聲蓋過寧姒的聲音:“你有!我就是你,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死,你想解脫,你還揣著懦弱不肯丟開,就像你不肯丟棄那該死的血脈。”
月光下,寧姒看到高廷在發抖。
“喂。”她先試著叫了幾聲,再麵對麵扣住他的手腕,“高廷?”
高廷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抬頭望進關切的眼眸,耳邊所有雜音悉數消散。
“你沒事吧?”看他那樣子就跟要發病似的,委實有些嚇人。
寧姒撤去花藤,打心底裏還是不想看著他出事。
人非草木,這段時間高廷對她很是照顧,要真是一點不念好,那就太沒良心了。
高廷喘著粗氣逐漸平靜下來。
寧姒退開到合適的距離,不希望他誤會。
“你知道嗎?”高廷突然開口:“神不會無處不在,所以有些事將由惡魔代勞。”
寧姒似懂非懂,安靜聽著他的下文。
高廷把手插進沙地,再緊握成拳:“他們是我殺的,高彥、高成、高祿,都是我殺的。我殺了他們,把他們的陰魂囚在沙海,日出而生,日落而滅,如此反複,無止無休。”
“為什麼?”如果隻是為了皇位,殺了就算了事,為什麼還要囚在沙海?
高廷用沾滿沙子的手緊緊抱著頭,因陷入痛苦回憶而不受控製的發抖。
這種情況很難問出答案,寧姒隻能采用自己的方法。
指觸眉心,寧姒輕聲道:“高廷,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