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沅嫣然淺笑,廣袖一甩,獨弦琴化為光點消散。
“幾百年來,我從來沒做過自己。扮演別人真的好寂寞,難得有這個機會,姑娘就同我聊聊吧。”
安沅緩步往前走,身邊白霧消散,一一顯露出亭台樓閣假山蓮池。腳下是一條青石路,路旁樹上開滿成團成簇的雪白梨花,帶著香氣的風吹過,花瓣簌簌掉落一身。
寧姒時刻保持著警惕。
安沅選擇了一個比較斯文的鬥法,卻也更加狠毒。如同高彥從高廷手中劫走黎軒一樣,不殺人,隻誅心。
一旦心房失守,將再無回之力。
“這是秦宮。”安沅著,指向前方涼亭,“春的時候,我們常在那裏賞花。”
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引導思維,寧姒開始想春的時候她在做什麼。
是了,寧溪姐姐就死在春,死在海棠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她穿著喜服躺在床上,胸前插著剪刀。
一晃神,畫麵陡轉,來到隆重肅穆的封後大典。帝後攜手,立於高處接受眾臣參拜。
寧姒站在人群中聽眾人山呼萬歲,竟覺得那冠冕之下那張臉無比熟悉。
季牧之?怎麼是他?
那他旁邊……百裏明鳶?開什麼玩笑!
耳邊傳來清脆響指聲。還是在花園中,梨樹下,安沅正在為她拂去頭上的落花。
也就是這個時候,季牧之看到寧姒吐血了。
幻境中的寧姒毫無察覺,隻覺得心口有些堵得慌,她想應該是看到剛才那一幕,心裏不舒服了。
不能任由她牽著鼻子走,得反擊才校
寧姒問道:“你的陛下有多少妃嬪姬妾?他的身邊環繞著那麼多鶯鶯燕燕,你就不生氣?”
安沅始終笑著:“姑娘笑了,帝王後宮佳麗三千,即便沒有三千,也有好幾百了。要記全名字都不容易,陛下哪裏寵得了那麼多?”
“總有幾個受寵的吧。”寧姒別有用心道:“你醉心修行定個勞什子規矩,之後不就失寵了嗎?是誰替代了你?是她嗎?”
寧姒隨手一指,一座水上石橋憑空出現。橋上有兩人彼此依偎有有笑,皆看不到臉,卻可見男子身著龍袍,女子的身形則與安沅截然不同。
安沅將弓拉得滿滿的,衝著橋上的女人就是一箭。
羽箭抵達之前,那對男女和橋一起化成了飛煙。
寧姒就知道會是這樣。
安沅會為秦後主做那麼多事,可見是刻骨銘心的真愛。越是真愛,就越容不得其他人插足。
安沅的笑容變得虛偽起來,那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
“你與我又有什麼區別?他最後不一樣娶了別人?”
伴隨話音,寧姒再度回憶起在無命幻術中發生的場景。季牧之和百裏明鳶共結連理,而她,成了眾人口中想要飛上枝頭變鳳荒可笑麻雀。
接著又回到剛才的封後大典,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全都清晰儲藏在她腦海中,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寧姒的手握得死死的。
安沅笑著擁抱她,帶著蠱惑力量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交給我吧,我會幫你討回公道……嗯?”
安沅突然一僵,退後半步不可思議的盯著貫穿胸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