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初見驚豔,再見依然!”付先生像讀詩一樣輕輕的說著。
拍賣行附近有家酒館,麵積不大但幽雅僻靜,進了門,林穎先安頓好坐在輪椅上的付先生,又特意安排了可口小吃、茗茶美酒。
與林穎相對而坐,剛剛歸來的付先生臉上始終洋溢著樂嗬嗬的神情,但很少說話。
而林穎卻有滿肚子的疑問,想問,又怕剛見麵就問東問西、貿然打聽,失了禮貌。
“沒猜錯的話,你心裏有兩個很大的疑問,一是我的腿怎麼了?二是我是怎麼從監獄裏出來了?”付先生像昨天一樣,沒等別人發問,自己先說了。
“我是感到奇怪,卻不敢問!”林穎倒也實話實說。
“哈哈!很簡單,在監獄裏勞動,不小心摔壞了腿,所以才能保外就醫。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付先生說話的時候居然帶著一股高興勁兒。
“腿傷的很嚴重嗎?以後能不能恢複啊?”林穎關心的問。
“不好說能恢複到什麼程度,但是,全身的自由總比一條腿受傷重要,我倒覺得腿受傷不是什麼壞事。”付揚對腿的傷情含糊其辭。
“這一年過去了,你過的怎麼樣?”林穎問。
“你第一次去鳳池後不久,我就和在國外的妻子離婚了,然後我和我的父親入獄,現在老父親還在服刑,再後來,鳳池的那座房子被查抄充公,再後來就是我的腿受傷,這就是一年來我的經曆。”付先生的臉上沒有任何傷心難過的表情,語氣淡淡,像是講述別人的故事。
“還好,你回來了,這比什麼都強!”林穎想安慰她,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些我看得開,萬事都有緣由,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假如我像很多人那樣,安安穩穩的有份工作,本本分分的照顧妻子父老,那還會有這麼多事情呢?隻是什麼道理都懂,卻拴不住男人侵略和占有的欲望。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付先生才收斂了一直掛在臉上的笑意,神色憂鬱,惆悵不已。
“不說這些事請了,今後你有什麼打算啊?”林穎見付揚臉色不悅,趕緊轉換話題。
不知道付揚是故意回避這個問題,還是無意回答,他反問林穎“一年裏,你怎麼樣?生活沒多大變化吧。”
林穎想到那些瓷器和借路莉的那筆巨款。
既然今天付先生回來了,就必然得有個說法,於是,詳詳細細的說了一年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尤其是父親被騙後,無奈向路莉借錢和賣了兩件瓷器的事情。
付先生不厭其煩的聽著,偶爾端起酒杯喝口酒或吸一支煙,並不打斷或詢問什麼。
末了他說:“路莉已經說過不用還那筆錢,就不必還了,至於瓷器,已經給你了,就是你的,任憑處置,更不用向我說了!”
“可是……。”林穎剛剛張口想說話,就被打斷了。
“路莉代我做當家人期間處理的事情,就像我親手處理的一樣。她說不要這筆錢,就是不要了,倘若我現在收下你還的錢,那就是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如果我收下了,兄弟們都會看不起我,難道你想讓我做這樣的人嗎?至於瓷器,更不必再談,你的就是你的。何況,這點錢和東西,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麼,此事就此打住,以後永遠不必再說了!”
付揚斬釘截鐵的做了結論!
林穎無奈,心想以後再說吧,便給付先生倒了杯酒,自己端起茶水陪他喝,閑聊了一會兒之後,付揚說:“我要去見一位老朋友了,就是江建,咱們改天再詳談吧。”
提起江建,林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的魔鬼兒子江平,心裏被猝不及防的擊打了一下。
目送付山推著付先生走遠了,林穎再也無心回拍賣廳裏,隻好開車回家。
推開門,看見客廳裏的百合、玫瑰和康乃馨都已枯萎,想到盧漢,禁不住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這間屋子裏仿佛處處都是盧漢的影子,不能在這裏繼續住下去了,否則自己會被盧漢折磨瘋的。
“搬到新家去住一段時間吧!”她想。
收拾了自己的衣服、洗漱化妝品等等一堆雜物,匆匆逃離。
鎖上門的那一刻,才突然想起,盧漢送給自己的長裙和高跟鞋落下了。
她猶豫了片刻,帶走還是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