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休莫師傅多麼希望天不要亮,日出日落依然如期而至。不會早一分也不會晚一分,該他承擔的事情還得自己去承擔。
午後淩晨悄無聲息的過去,天漸漸亮了起來。
徠山山脈籠罩在煙雨迷蒙中,遠遠看去霧氣彌漫,如同罩著一層薄紗,氤氳如畫。山林草木在細雨的衝刷下更顯翠綠,空氣也比往常更清新。
外麵景色宜人,五棵鬆附近的藏寶洞裏卻血腥恐怖。
洞門口走廊盡頭通往大廳的拐角處,盧漢半倚在石壁上,麵無血色、嘴角滲出了殷紅的血跡,兩隻空洞無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洞頂,腹部一下中槍後流出來的血已經凝固,那支火力勁猛的長槍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威力,沾滿血跡,被丟在了旁邊。
從他那兒往北三四米,仰麵朝天的朱樺上半身被血浸透了!
子彈從這個胖墩墩的家夥眉心進入,穿過腦袋之後從後腦勺出來,整個頭顱已經被炸開了,白花花的腦漿灑在了腦殼下麵,與暗紅色的血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和他並排著的是李曉童,子彈打在了右眼角上之後直接在腦子裏爆炸,徹底掀開了他的頭蓋骨,血舞和腦漿摻和在一塊兒灑的滿地都是,因此也可以說,他已經麵目全非,看不清是什麼模樣了。
血腥的味道充斥著巨大的藏寶洞,其實現在這裏已經不算是藏寶洞裏,應該叫做藏屍洞才對。
唯一活著的人是付揚,昨天晚上靠著自己良好的判斷力,他毫不遲疑的抓住對手的漏洞,果斷的擊斃了朱樺和李曉童以後,又成功的擊斃了蓄意進攻的盧漢。
從他以後,他除了給傷口換藥包紮之外,一直趴在大廳北邊的暗間裏一動不動。
這種做法是極其明智的!
消滅了對手,身負重傷的付揚一定要保存並繼續體力,以便離開這個山洞,到外麵去療傷。
在沙發上休息了七八個小時之後,付揚醒了,他試著舉起胳膊、活動腿腳,感覺並無大礙這才慢悠悠的扶著石壁站了起來。
試著走幾步,除了傷口依然疼痛之外,沒有其他感覺。
他坐回到沙發上,一邊喝水一邊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沒多久,付揚用淡然的眼神看了看二三十米外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慢慢的拿起手槍裝滿子彈,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石壁站起來,換上了幹淨襯衫和褲子。
離開這裏之前,他看了看暗間裏的古劍、瓷器和泛黃的字畫,關閉了那道門。
慢慢的繞過朱樺幾個人的屍體走出了藏寶洞。
這個家夥不愧是曾經叱吒風雲的江湖大佬,身負重傷之後幾次成功自救,現在還忍著劇痛關閉了沉重的洞門,然後又拉扯著藤條掩蓋住洞口。
擱在平時,做這點兒小事情不過三五分鍾,可現在足足用了二十分鍾。
走出血腥味濃重藏寶洞,付揚站在洞外的細雨迷蒙的平台上,貪婪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感覺腦子裏比剛才清爽多了。
現在去什麼地方?怎麼去?付揚一點兒把握也沒有,但是他知道,繼續待在藏寶洞裏養傷,即便是傷口愈合了,自己也會被屍體腐爛的味道熏死。
毫無疑問,付揚的做法是正確的。也正是靠著一個接一個的正確抉擇,這個魔頭才頑強的活下來。
他開始一步一步的忍著疼痛向前挪動,以往半分鍾就能從洞口走到石階路上,現在卻用了幾分鍾,而且每走一步都那麼艱難。
兩千多個石階是那麼漫長,但是付揚依然一個一個的向前走。他很清楚,不忍著疼痛往前走,自己依然會死在人跡罕至的山裏。
慢慢走吧!往前走一步,就多一分活下來的希望。
洛江城裏也是陰雨連綿,昨夜沒睡好的休莫師傅卻起的很早,他趁著梁秀還沒醒就躡手躡腳的穿好衣服走出小區,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八十公裏之外的金平區。
顧飛翎還在大床上揉著眼睛,怔怔的想了一會兒,拿起手機柔聲細語的問休莫師傅“你在什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