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宗帝心事重重,也不知在想著什麼,徑直過了吊橋,壓根沒注意到銀甲衛士,以及跪在近側的華什拓。
直到他差點撞上地藏菩薩雕像,才恍惚過來,記起要為曆代先祖化神的事。
“石匠何在?”
銀甲衛士踢了華什拓一腳。
後者老大不願意,氣哼哼嗯了聲。
“你是哪人?手藝如何啊?”
這話問的相當隨意,且毫無水平。
一個人的手藝怎麼樣,當然得從別人口中出來,才能讓人信服。讓他自己?那該是謙虛點還是驕傲點呢?
“我是烏洲人氏,就住在衝然山下的漁村。手藝嘛……”華什拓想了想,言語平淡的道:“至少在石器欄,沒有比我強的。”
常宗帝一聽,怔了怔。
平日裏,他哪聽過人這般毫不謙遜的言語?無論朝中還是後宮,無論是學富五車的大學士,還是膚白貌美若仙的愛妃。前者會推虛名,後者則謙讓麵貌尋常,絕不會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誇自己無所不知,或讚自己傾國傾城。
嘿,果然是下九流,言行確難登大雅。
“喔,原來是烏洲人。衝然山可是好地方,久聞其名,卻未去過,亦不知那兒的玄徽門,還有沒有仙人。”了幾句場麵話,常宗帝話鋒一轉:“我記的石器欄是翁學政所設,是嗎?”
“正是。”華什拓有一一。
銀甲衛士插嘴道:“此人是翁學政高徒,石器欄有名的師傅。坊間傳其雕石刻玉的手藝,已臻大成。尤其他所雕的美人像,近兩年在京畿內城頗有名氣,甚至聽,連中書張大人府上,都專程訂做一尊。”
“嗬,瞧你年紀不大,心思倒頗風流啊,竟喜雕刻美人。”常宗帝終於回頭斜了眼跪地的華什拓。“隻是年紀,不懂謙遜,口出驕言,容易讓人不喜呐。你石器欄裏,沒有手藝比你強之人,那麼翁學政又如何?他大徒弟徐金誥比之你,又如何呢?”
華什拓道:“當陛下的麵,我不敢胡,句句都是實話。石器欄內,卻是沒有比我強的。您所問兩人,以及其餘所有人亦如此。”
“嗬嗬。”常宗帝笑了,略覺有趣。“那此話如何而來啊?”
“石頭匠人嘛,都是兩隻手,一手掄錘,一手持鑿。敲的均是石頭,掉的皆是石渣。除此外,並無強弱,也無手藝高低之分。隻因在我們眼中,自己所雕之物,都是最好的,外人指手畫腳評頭論足,那是他們不懂。所以石器欄雖沒有比我手藝高之人,卻也無手藝比我低之人。”
常宗帝與星袍人對視眼,均生出驚異之感。
這番言語,雖有奇妙觀點,但對於他二人來,也算不上驚奇。
之所以會感驚異,完全是因出自這樣的人之口。
一介石匠,用力氣砸敲石頭的苦工,民間下九流的人物,但所之言語,卻可登堂入室。
這種身份與言語的反差,才是引起兩人注意的地方。
星袍人爽朗一笑:“如此解釋,倒也合乎情理。不愧是翁學政高徒,文人便是棄筆持錘,可骨子裏的文采還在,教出來的徒弟,自然也大都如此。”
常宗帝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句話,問道:“今次叫你來,可知是為何事?”
廢話!
我要是不知道,我過來幹嘛?!
華什拓隻覺跟這幫人話費勁,簡單的事,非要一而再再而三重複,效率真差,難怪俠洲叛軍都快到陵洲了,還不知如何退敵呢!
想是這樣想,但對方既然問了,甭管樂不樂意,還是得。
“為曆代先帝化神。”
“不錯。今年乃北朝立國四百載榮慶之年,孤生出此意,就是要告訴下,有北朝曆代先祖坐鎮,這下就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