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雨後,那是什麼?茶的名字嗎?”破曉有些好奇。
“不算茶的名字,是一種分類吧。清明前采摘最嫩的芽頭製成的茶,被稱為明前茶;穀雨之後采摘的芽葉,被稱為穀雨茶。據明前茶細嫩柔滑、甘甜爽口,喝起來能讓人聯想起拂麵的第一縷春風;雨後茶則是飽滿豐潤,回味綿長,喝起來很有人世沉浮的禪意。”艾雅努力回想著老爸喝茶時的那些聽起來不明覺厲的評語,盡量讓自己顯得成熟些,不那麼像個幼稚的孩子。
破曉回頭微笑道:“這些話很有深意。能品出個中滋味的人應該稱得上是茶道宗師了吧。”
“茶道宗師?”艾雅愣了一下,發現自己裝得有點過,“這些話是我爹爹的,其實我也不很明白。”
“我們這兒的茶是野茶,也不分什麼時候采,製茶時都混在一起了。起來真不如你爹爹喝得那麼雅致。”
他們此時已經來到了草房子前。這草房子的建築方式讓艾雅想起了妙言堂,屋頂覆蓋的也是金色的草杆,用混合草改泥土抹牆,門頭上掛著塊竹子牌匾寫著“閑廬”。這牌匾上的字體清淡疏離,寫法和妙言堂牌匾的大相徑庭,但艾雅莫名地覺得這應該是一個人寫的,忍不住問道:“您是太常派的嗎?”
破曉道:“我和師傅隱居在這裏,無門無派。太師傅曾道,如果一定要起個名字,可以算是閑隱派吧。我的太師父與太常派創始人李祖師同時落戶太常,兩人關係莫逆,據李師祖經常來此喝茶,草廬落成時還親手書寫了這塊牌匾。”
艾雅算了算,如果論輩分,自己應該算破曉的師侄。帥哥好還是帥叔叔好?艾雅無須多想就果斷地沒提這個茬。
草廬從山坡下看不大,走近才發現,裏麵院落重疊,房間不少。有的房間裏擺著古琴,有的房間裏擺著棋盤,有的房間裏陳列著字畫,有的房間裏滿滿的全是書架。艾雅暗想,這裏的精神文化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啊,怪不得可以長住在這裏也不覺得悶。
“您剛才您和師傅隱居在此,我貿然前來,是不是應該先去拜見您師傅呀?”艾雅突然有點緊張,再次整理了一下儀表。
“無妨,我師傅兩個月前下山雲遊了,現在隻有我一個人留下看家。”破曉道。
孤男寡女啊!艾雅心髒砰砰直跳,但看看破曉一副雲淡風輕的樣,艾雅又有些怪自己胡思亂想。
這時一陣風吹過,從一個房間的窗戶裏吹出一張長條形宣紙。艾雅伸手接住,發現是一幅寫意冬日山水畫,畫的應該就是剛才她走過的山穀。
“這是你畫的嗎?真是應物象形,氣韻生動!”艾雅時候學過素描水彩,對於中國傳統書畫也略有涉獵,雖然自己畫得一般,但欣賞眼光是有的。“讓人一看之下不禁想起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這句詩。”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破曉咀嚼了一番這句詩,點頭道:“好詩!不知是何人所作?”
艾雅發現自己不定能利用自己的古詩詞背誦優勢在破曉麵前偽裝成少女詩仙,可想了想,假的終歸是假的,藏著掖著要是露了餡兒反而難堪,便道:“是一位叫柳宗元的詩人寫的,後兩句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寫的是江上獨釣的景象。和你這幅畫雖然地點不同,但心境倒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