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我一愣,莫非這山下壓著的猴子不止一隻?

我離開這座山洞。

隔壁果然還有一座黑漆漆的洞窟。

隔壁的山洞裏果然還關著一群猴子。

它們被鏽跡斑斑的鐵釘釘在牆上,粗長的鐵鏈穿過琵琶骨,手足四肢上帶著沉重的鐐銬,這些猴子骨瘦如柴形容枯槁,身上的皮毛血跡斑斑。

它們隔著鐵欄杆努力伸長手來夠我,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哀嚎,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如厲鬼嚎哭。

這些猴子的瞳孔黯淡得有如死灰,那些灰燼中沒有火光。

真慘。

看得我口水……啊不,是淚水都留下來了。

我轉身回到原來的洞裏,對猩猩:

“我要救你出來。”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在這裏吃好喝好還有人給我錢。”猩猩掏出硬幣拋動,“幹嘛要你救?你以為圈外麵住著就比圈裏麵舒服嗎?傻叉,你要救救它們去。”

“我覺得你比那些猴子還可憐。”

猩猩陡然抬起頭,慢慢咬牙。

“你什麼?”

“師父曾經,人生的盡頭是寂寞,寂寞的盡頭是墮落,就算你抽煙喝酒吃喝嫖賭,但孤獨的人永遠是孤獨的。”我雙手合十,背誦師父的名言,“我知道你活夠了,但你現在不能死,你以前做了很多惡,我幫你一個忙你也幫我一個忙,我把你救出來,你陪我去拯救世界。”

猩猩沉默半晌,“噗嗤”一聲。

“我的話有什麼好笑的?”

“我真的沒有嘲笑你……我隻是放了個屁,真的。”

夜色漸深,晚風漸冷。

我坐在圈外,猩猩坐在圈內。

就這樣坐了很長時間,長到春花秋葉,日月輪轉,刹那之間,滄海桑田。

“你知道我做過很多惡。”猩猩,“你不怕我出去再禍害世間嗎?你一個凡夫俗子是管不住我的,你連緊箍咒都沒有。”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呸!”猩猩啐了我一口,“真他媽虛偽,好人成佛要千難萬難,屠夫成佛隻要把刀一丟?那些死在你刀下的人怎麼辦?都是你成佛路上的墊腳石嗎?”

我沉默許久,“這隻是打個比方,其實你我都知道,這話隻是騙孩子的,我時候還相信,現在已經不信了。”

“那你現在信什麼?”

“誰打了我,我就要打回去。”我,“大地大,拳頭最大。”

猩猩牽著老驢走在前頭,我背著包袱跟在後麵。

“喂。”

“嗯?”

“為什麼它們都是猴子而你卻是猩猩?”

“因為它們不敢進化。”

“喂。”

“嗯?”

“你就這樣走了,五指山怎麼辦?”

“他們會有辦法的,比如關個人進去那頭猩猩又進化了。”

“喂。”

“嗯?”

“聽你有一根能長能短能粗能細堅硬無比的棍子,它在什麼地方?”

“有。”猩猩摳著鼻孔轉過身來,“在我褲襠裏,你想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