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著?等他回菊園來,便讓無月帶帶他。若是他不願回來,那便由他去吧。”老伯輕歎。
“那我去把那小子拽回來。”易忠仁說罷便要離去。
“胡鬧!讓他自己決定,給他些時間,緩一緩也好。”老伯怒叱。
……
(雲泊客棧)
薑逸塵那日從桃源鎮離去後便沒日沒夜地一路奔騰,馬兒跑累了,把他摔下來,他便自己撒腿飛奔,他一刻不能停下,他不能閉眼,也不敢閉眼,他怕閉上眼後就會看到那鮮血淋漓的畫麵。
當日深夜,薑逸塵已來到了姑蘇,在來的路上碰到了酒販,要了瓶最烈的酒,猛灌幾口,已是站不穩腳,之後,他也不知為何,竟能走到雲泊客棧前,客棧早已打烊,門戶緊閉,薑逸塵終是抵不過酒勁和倦意,倒在了客棧前的石階上。直至翌日清晨,才被客棧的夥計發現,抗進了客棧。
薑逸塵足足昏睡了兩日才醒來,而他這一出可是驚得沈馨玲不知所措,逼得她把大夫都請了過來,一把脈才知是傷神過度加之醉酒,好好睡一覺便無大礙。
……
五日後的夜間,客棧已打烊。
(沈馨玲房中)
“我說小蘭兒呀,你天天過來隔著門縫看他也不頂用,不若將他拉出房門外晃一晃,少讓他在房裏胡思亂想。”沈馨玲說著。
“玲姐,我不明白的是這傻小子為何這般想不開,不就殺了兩個人嘛,便這般茶不思飯不想的,成天將自己鎖於屋中,默不作聲,可莫要悶出病來。”若蘭想不通。
“小蘭兒,這殺人和砍頭可不算一回事,姐姐這輩子也殺過不少人,你手底下也不見得幹淨,可是咱到現在可都沒將一個人的人頭給……”沈馨玲話音一頓,比劃了個割脖頸的手勢,“光想象著那畫麵,我就渾身哆嗦。而這小子才剛出來混多久,就得經曆這樣的場麵,若非把自己折騰到累的不堪,怕是都不敢合眼吧。這回若是挺不過來,跨過心裏那道坎,即便老伯允他留下,恐怕也隻是行屍走肉了,老伯對他可是下了狠心呐。”
“這麼嚴重?”若蘭有點擔憂。
“所以呀,既然我們小蘭兒如此上心,那就多帶他出去溜溜。”沈馨玲有些調笑的意味。
“誰對那傻小子上心了呀,隻是看著怪可憐的。還有玲姐你也是,怎能讓這小子白吃白住呢,他身上哪有那麼多錢,不能讓他如此瞎呆下去,把趕他出來。”若蘭義正言辭地辯解著。
“若非如此,妹子你豈會天天往姐姐這兒跑?再說,有生意來,姐姐這雲泊客棧豈有不收的理,這小子付不起這錢,不是還有你給嗎?還是說把他趕到你的閨房中去呢,哈哈!”沈馨玲直接調戲起若蘭來。
“欸,玲姐,憑什麼呀!不帶你這樣的,別再拿我取笑了!”若蘭顯出嬌羞之態,挽住了沈馨玲的胳膊,她也不知對這呆呆傻傻的年輕人是什麼情感,更多的是對那份純真的憐惜吧?
“行啦,明天我們闖進去,你就拉著他去你們怡春院走走看看。”沈馨玲建議。
“什麼!怡春院?帶他去怡春院幹嘛,他還小呢!”若蘭聞言很是詫異。
“呸呸呸!你說你往哪想呢?九州結義的魔宮不是在你們怡春院豪擲千金,明日將在雅區擺設宴席,為他們的宮主老大,龍二爺慶祝生辰麼,你們怡春院的頭牌和八大紅牌可是都要上台獻藝為之助興的呀。順帶帶這傻小子去見見世麵,陶冶陶冶情操。”沈馨玲解釋。
“真不愧是玲姐,消息果真靈通呀。可你也說了,這雅區都被預訂了,我上哪去給他找位置啊。”若蘭顯得有點驚訝。
“你這怡春院的紅牌能是假的麼,還有你做不到的?”沈馨玲瞪圓了眼,反問。
正如沈馨玲所言,殺人和砍頭不可混為一談,僅僅是殺人的話,薑逸塵在菊園試煉中狠下心來所屠戮的“人命”亦不是小數,可當真輪到自己將他人的頭顱與脖頸分離時,出於對生命的敬畏,並沒有多少江湖人士能完全克服這般心理魔障,做到不為所動,真能做到那般決絕之人,並不是刑台上手染鮮血遭人妒恨的儈子手,而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惡魔屠夫。讓初生牛犢的薑逸塵去麵對如此情境,不可不謂之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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