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脆弱之處繁多,心門、頭顱、脖頸之外,再次之便是連接上下半身的腰椎,腰椎若遭受高強度的外力打擊,輕則當場不省人事,重則半身不遂,乃至危及性命。
耕夫、鐵匠、廚子的這番配合雖屬臨時起意,卻恰好水到渠成,毫無破綻,在雙腳受迫離地後薑逸塵已全然受製於對方,束手無策。
嗡!
薑逸塵沒能聽到自己腰杆徑直撞在地麵上的聲響,隻聽到腦袋裏嗡鳴不止,如果雙眼沒有失明,眼前或是烏黑一片,或是色彩紛雜,迷離炫目。
緊接著,薑逸塵便覺著連呼吸都極為困難,非但找不到雙腳的存在感,連手都不聽使喚,更無法感知到手中是否還握有劍。
事實上,若非地麵在雨水和血水浸潤下略顯鬆軟有所緩衝,這一著,薑逸塵恐怕非死即殘。
逮住薑逸塵昏沉無覺之際,耕夫抽回雙手,以最快速度壓身而下,再給薑逸塵腹部來了計肘擊,隻求對薑逸塵腰部造成二次傷害。
直讓薑逸塵自胃中嘔出了一肚子苦水和匆匆吞食未消化盡的食物。
一盞茶已至。
耕夫撐地而起。
鐵匠的錘,樵夫的斧,廚子的刀就朝薑逸塵各要害處落下。
漁夫則靜守一側,謹防冷魅出手。
隻要冷魅不動用那招,漁夫便有十分把握將之攔下,如此,薑逸塵必死無疑!
上了年紀,雙瞳越發汙濁,好似這花花世界便是方廣闊無邊的汙濁泥潭,任誰在裏邊待久了都不免沾上些汙穢。
但上了年紀後,看遠端的事物卻總是越發清晰,就好像撥開了眼前雲霧,能一眼看見背後的本質。
漁夫汙濁的瞳孔中映射著一張麵龐。
那張麵龐雖在三丈開外,他卻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張清秀瑰麗的麵龐,和他的孫女一般惹人憐愛,隻是眼前這張麵龐的主人身份偏偏是個殺手。
殺人不眨眼,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
他看到冷魅睜開了眼。
動靜那麼大,她當然會睜眼。
那伶俐的眼眸中寒意森森。
他看到冷魅動了身。
正是衝他所在方向而來!
可下一瞬,他隻能看到那個微微閉闔的屋門。
似乎從未有人在屋門前打坐,人當在屋中。
漁夫恍惚一時。
直到一陣疾風裹夾著細雨浸濕了他滿布皺紋的麵龐,這才清醒過來。
他看得清楚,適才風雨中有驚鴻乍現。
漁夫喟然長歎,心中有喜有悲。
喜的是他知道驚鴻過隙對冷魅消耗極大,能將冷魅逼到這份上,他們當然可以自豪,而此招一出接下來冷魅很可能沒有再戰之力了。
悲的是他能明白之事,冷魅自當再為清楚不過,冷魅既毅然決然地出招救人,勢必也要殺人。
他可親眼見識過冷魅將兩個死囚頭顱徑直卸下,而死囚的身板硬實度他們五人可自愧弗如。
死囚都難躲過一劫,他們中有誰能躲得過?
倏忽間,心念百轉。
漁夫已回過身,毫不意外地瞧見鐵匠、樵夫、廚子一擊落空,耕夫卻不知所蹤。
粉色光芒在那方寸之地上消逝,於另一處再現。
冷魅蹲在地上扶著薑逸塵起身,可連她自己都無力站起。
旁側,耕夫雙手攤開緊捂著脖頸處碩大的豁口,卻攔不住血水決堤而出。
僅過了數息,耕夫便轟然倒下。
冷魅和薑逸塵對此一無所覺,仍在嚐試著站起應戰。
瞧見這一幕的漁夫、鐵匠、樵夫、廚子,眼中有悲憤,有送別,卻沒有怯意,沒有退縮。
五人中但凡還有一人活著,都會心甘情願地去當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縱使五人都死了,他們也不認為這倆年輕人能在那人手中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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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