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易無生現在最想看到的,是他舉足彷徨,是他不知所措。
兩步。
他沒有任何去向可言。
因為他根本無法在如此大雨中判斷出易無生在哪個方向,但他偏偏表現得成竹在胸,仿佛已然看到易無生便站在那兒,等著他靠近。
三步。
他隻是在簡單地激將,但他很肯定易無生絕不樂意看到囚籠中的困獸表現得氣定神閑自信滿滿。
隻要易無生出手,他的目的便已達成。
大雨中他再難耳聰神慧,易無生一旦出手,聲勢定然不小,他總能反過來借此慢慢接近對方。
比起冷魅,他除了看不見外,有更多方式去接近易無生,他也更適合做易無生的對手。
在他踏出第四步時,果不其然,易無生含怒出手。
這回易無生沒再使用寸草不生,所發出的暗器是鐵蒺藜,聲勢便也小了幾分,猶如蜂鳴。
蜂鳴聲在大雨聲極為不顯。
直至臨近丈許距離,薑逸塵才捕捉到鐵蒺藜來向,倉促一擋仍難避免肩上再被劃開道傷口。
但僅憑這一著,薑逸塵便與易無生拉近了一丈距離。
一丈距離對易無生來說卻是微不足道,即便他看出了薑逸塵的用意亦不為所動,因為薑逸塵能與他拉近一丈是他給出的機會,隻要他願意隨時能再與薑逸塵拉開更大的距離。
薑逸塵繼續向前。
易無生跟著時不時發難。
盡管易無生每次發出暗器來向都不同,總讓薑逸塵在雨中疲於奔命,但兩人間的距離確確實實再不斷地拉近著,從最遠時的十丈,慢慢來到了五丈,四丈。
隻要易無生無法在短短數息時間裏從相對的兩側出手,令薑逸塵隻在兩點間徒勞折返,那麼二人間的距離總會慢慢拉近的。
當然,薑逸塵為此付出了一身新的傷痕,而易無生在此期間不過是揮揮手扇扇扇。
好在流血歸流血,薑逸塵隻需控製著別再有過多失血,不妨礙招式施展,不需耗費更多精神和氣力去防毒。
並非是因為薑逸塵煉出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隻因為將暗器引以為豪的易無生不屑於在暗器上淬毒,那對於暗器天下第一來說是種侮辱。
毒隻在寸草不生扇骨的端頭,那是易無生近身交戰時最後的倚仗。
薑逸塵突然開口道:“可不知前輩身上還留有多少透骨釘?”
易無生聞言一愣,似是明白了什麼,笑道:“沒有。”
薑逸塵道:“前輩可會有虛言?”
易無生道:“若我說沒有,你可會信?”
薑逸塵道:“從見麵至今,你已發出三十六枚透骨釘。”
易無生道:“若我沒有說謊,那麼現下應隻餘扇子中的十三枚。”
薑逸塵道:“前輩可有把握在最後十三枚透骨釘用盡前,將在下斬殺?”
易無生道:“那你可有把握,在哄我說了這麼多話後,殺到我麵前?”
薑逸塵淡淡道:“能。”
話音放落,劍出,人至!
“好膽!”
易無生隻來得及呼喝這一聲,便甩開折扇與薑逸塵交上了手。
當今江湖間少有人見識過易無生與人近身互搏的場景,因為並沒有多少人能帶著敵意接近其一丈範圍之內。
當今江湖上近身交鬥薑逸塵或仍難敵過不少人,但這些人中定不會有易無生。
故而,不出三十回合,薑逸塵便成功將寸草不生從易無生手中擊落。
隻是在折扇脫手的最後一刻,易無生適時發動了其中三枚透骨釘將薑逸塵手中的天河劍遙遙擊飛。
同是失了武器,薑逸塵心中卻長出口氣。
在他看來,縱然易無生尚藏有暗器於身,但二人相去不過寥寥數尺,他有十足把握用天殤折梅手先發製人。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薑逸塵一個箭步便欺身來到易無生跟前,出掌似進爪,抓向易無生。
他察覺到了易無生的躲閃,但他渾不在意,隻要接觸到對方,那麼易無生的命便手到擒來。
然而,他沒能看到易無生眼中並無慌亂之色,反帶著幾分玩味,幾分狡黠,幾分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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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