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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石屋中,寧狂倒抽了口涼氣。
原先那一條條滿布額頭的青筋淺而不顯。
本該滾圓的雙眼隻是半睜著,還強自噙著狀若和藹的笑意。
濕碎長發下那憔悴的麵色又白上了幾分。
唯有那塌陷的鼻梁要挺立不少,倒是比往常好看了些許。
小花麵頰掛著淚痕,鼻子一抽一抽地,卻目不斜視,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身子和手不顫不抖,將一條條銀縷緩緩從寧狂左胳膊上繞出。
每條銀縷都隻保留了些許光澤,因為其上不是纏掛著衣服碎屑,便是沾惹著帶著血色的肉沫。
這些銀縷自然為織女所留。
先前寧狂和阿丁、大丙、小乙四人帶著大牛和她逃竄,本想借七裏窯建築作掩,伺機往南逃去,不料織女、牛郎緊隨而至。
計劃不得不變。
為拖延時間,四人以己為餌,四散而走,各盡所能同織女、牛郎周旋著。
大牛和她方得以先行藏身。
在這個約莫可容四個成年人並肩平躺的石屋中,她熬過了這一生最艱難的小半個時辰。
她沒有聽到外邊太多聲音,大牛卻很肯定地告訴她,那四人正在為他們做著犧牲。
一如他們被帶回魯州城時,洛大哥幾人為他們做出的犧牲。
那時候她才明白,那日家中大牛為何表現的那般猶豫不決。
畢竟選擇眼不見為淨,比起選擇讓他人為自己犧牲,要更沒壓力,也更為容易。
而選擇讓他人為己犧牲,便意味著需要扛起他人賦予的責任,那需要很大的勇氣。
大丙、小乙、阿丁接連喪命,寧狂本也將步他們後塵。
卻極為碰巧地逃到這石屋邊上,被大牛趁機救了進來。
寧狂神色委頓,不知是因同織女、牛郎斡旋太久,耗盡了氣力。
還是因三個同伴的殞命黯然神傷。
此外,大牛和她都注意到了寧狂左胳膊比起整支左臂要變得細瘦不少。
那截不自然的凹陷上,數道銀縷緊縛於衣,大半深入其裏,不時可見液體自那縫隙間湧出。
彼時生怕鬧出太大動靜,招惹來敵,隻由寧狂自行封住左臂血脈,再無過多處理。
當下外邊飛飄等人的到來,和不分高下的激戰聲,給了小花不少勇氣,便想著幫寧狂從苦痛中解脫。
她還記得小時候偶爾從奶奶那聽來的過往故事,若有箭簇紮在皮肉中,需及時取出,否則或將病染。
那這織線也當與箭簇同理,非身軀自有之物,不可久留!
寧狂弄沒告知小花,若不能立馬清理傷口敷上傷藥,這織線不取為佳。
心下哭笑不得地由著這小花來。
想來如此也能教小姑娘放鬆些吧。
心裏卻不住呐喊:外邊雲天觀的朋友們,你們要是騰的出手來,還麻煩來看一眼小爺。再不濟,扔些藥散進來也行啊!小爺要能活過今晚,下半輩子還想抱個妹紙,也生個貼心妞兒呢!
正這麼胡亂瞎想著。
一聲吱呀!
石屋的門開了,旋即又被關上。
一道人影閃了進來。
小花、寧狂的大眼小眼同時看向門邊。
隻見雲龍葵有些羞惱地揚起右手,手指頭朝屋門指了又指,道:“薑,梁公子說,說我太沉了些,他馱著我打不過那吸血惡人,教我躲裏邊來,看看有否能幫上忙的。”
……
……
咚!咚!咚!
劍鋒一次次與刀身相接,聲響沉悶。
一如俞樂滿腔煩悶宣泄無門。
刀身上仍舊纏裹著那層白布,以日曜的鋒銳都未能劃破那白布,可見此白布之不同凡響。
自打在早點攤上的那次試招之後,俞樂便打定主意絕不再招惹這楚山孤。
非是他隻憑一次過招便深知對方脾性。
而是那一招教他想到了江湖上極為小眾的一類防守反擊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