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二章 謀起幽京(2 / 3)

中年男子聽罷,左手中的雌雄球仍慢慢轉悠著,重新放下的右手兩根手指輕輕敲打著騰搖椅扶手,若有所思。

這段奏報他昨日在朝堂上聽過。

他記得小皇帝聽到這份奏章前便已十分不耐。

小皇帝這年歲雖年年在長,身體卻在以常人不易察覺的速度慢慢垮掉,最先表現出來的便是定力越發差勁,便是改為五日一朝的早朝都熬不過一炷香功夫。

——這小皇帝已撐不了幾年了。

中年男子微睜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笑意。

他是宮裏人,宮中自然有他的住所,隻是當前局麵了然,他隻在該收斂處自當收斂,至於這些生活瑣事上,他則認為沒必要故作低調為難自己。

畢竟宮牆之中他也算是耳目通天,但凡有分毫響動,一盞茶的車馬他便能到宮中主持大局。

沉默隻持續了片刻,中年男子便拉回了思緒,說道:“護送牛將軍那行人的身份調查得如何了?”

念及此事,中年男子不由皺了皺眉,這是他十餘日前便布置下去之事,若有確切結果,奏報中自當有所體現,顯然至今都未查明詳細。

許是瞧出中年男子眉目間現出慍色,管家連忙告罪道:“屬下辦事不力……”

中年男子打斷道:“行了,說說目前查到的情況。”

管家這才低頭道:“是。”

“自江寧郡後,目前與牛軻廉父女同行的共有一十五人”

“當中切實查明為聽雨閣所屬的共六人,飛飄、沐殤、小煙兒、寧狂、阮穀、紫風。”

“屬嘯月盟,卻不知何故同行其中者一人,莫殤。”

“另有一老五少應出自中州西南部的道觀,詳細來處尚在調查。”

“至於半路攪進來的抱刀人和盲眼劍客,已能確定抱刀人是出自江門鎮,師門無甚名堂,亦是禍亂之年才流離到的江門鎮。”

“而那盲眼劍客,則或有可能是道義盟之人,卻不知具體身份由來。”

管家硬著頭皮將所知情況稟告完畢,依舊低眉垂首地立著,僅是十餘人,已過去十餘日,近一半之數仍不明來路,照常而言當免不了一頓責罰。

“或有可能是道義盟之人?”卻聽中年男子低聲重複著。

中年男子無多少怪罪之意,他知道怪罪這些下人毫無意義,他已琢磨了這江湖門道近二十年,依然不見得能鬥過那些鬼精的老江湖,否則也不必處處受掣肘,暗中尋求各種合作了。

他隻是提出了心中的疑問,既然不知具體身份由來,又如何判定對方有可能是道義盟之人。

管家答道:“這消息來自俞家的那位樂公子。樂公子同那抱刀人有過交手,破不開對方守勢。也看出那盲眼劍客動用過道義盟韓無月師門所授的驚蟄秘法,故有此推斷。”

中年男子沒來由地一笑道:“嗬,這俞家小子還是難改那目空一切的性子,要是他再觀察細點,想必不會隻有這點收獲。那些老江湖是很會藏棋子,可天下間哪有那麼多奇才可供挖掘培養。這盲眼劍客絕不會是近日憑空多出來之人,示以外人一副新奇模樣,無非是有意隱瞞身份,混淆世人判斷。豈不知欲蓋彌彰?”

料想自家主子隻言片語間竟已猜出那盲眼劍客的身份,管家驚訝之餘也不忘以稱頌地語氣說道:“老爺所言極是。”

中年男子沒去在意下人這語氣中拍的馬屁,出言道:“拿張江贛境的地圖來。”

管家應了聲是,卻沒離開桌案太遠。

隻向遠處招了招手,一個身著飛魚服腰掛繡春刀的人影便來到跟前,不多時便呈遞來一卷地圖。

本想著攤開地圖予主子看,沒想到主子已放下了雌雄球,伸出了手,便隻好將地圖交出。

中年男子正了正身子,睜開那細彎長眉下的雙眸,仔細端詳起江贛境的地圖來。

許久,中年男子歎道:“既是天意,那便怪不得我了。”

明明是在歎氣,管家卻能聽出主子語氣中的那一絲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