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衣裾隨風遠。
平日裏旁的世家姐遣人送了請柬來相邀,燕奉菡也隻選其中交好的一二,而其他人不是為了請她去鎮場充臉麵,便是讓更多人瞧一瞧她這位頂著祥雲而生的殿下究竟是何模樣。是以,燕奉菡厭倦極了這般的場麵,但晚間的宴會乃是為了給她三哥接風,不管如何她也需得去。
少女扶了扶頭上叮當作響的珠翠環釵,朝一旁的桃伸出了手,“今日晚宴設在寰風閣中,桃,我們走罷。”
沈雲謁雙手負在身後,靜靜地跟在華服少女的身後沿著謫星殿朝外走去。
夜晚終於來臨,月光與懸掛在簷下的燈盞所放出的光交織在一起,草木裏蟲蟻叢鳴。
穿過一片長廊,再繞過永安池便到了設宴的寰風閣。燕奉菡在閣外內侍的一聲高呼“七公主到”中,迎著座上一眾重臣的目光走了進去。
少女雙手攏進繡著鸞鳥圖紋的廣袖之中,朝著坐在高座上的定國國主和王後盈盈一拜,“見過父皇、母後。”
燕逴笑,輕輕一擺手,“七來了,快些入座。”
大皇子鎮守邊關,二皇子不在宮中,燕司昃這個宴會的正主還未到場,燕奉菡便領著桃直接坐到了六皇子空出來的下座。
她環視一圈,並未在顧相身邊發現燕司昃口中所的那個二公子,少女正心覺無趣之際,身旁卻橫生出來一隻手,遞了個精致的荷花狀碟到了她的案上。
燕奉菡順著那隻很快收了回去的手望過去,連在這般熱鬧的場合之下燕淵澤臉上的神色都是淡淡的。這個與她年紀最為相仿的哥哥,雙目平視前方,聲音清越臉上神色卻十分幹癟地道,“聽是禦膳房的馮廚新研製的糕點,七嚐一嚐,看看可還喜歡。”
“好,多謝六哥。”
少女拈起一塊,放進了嘴裏。
這一碟的糕點有荷花模樣的,還有巧的蓮蓬模樣的,入口綿糯,燕奉菡拿的是荷花模樣的吃到嘴裏便有股蓮花的清香,她微微點零頭,“很好吃,想必那位馮廚是花費了不少心思。”
“能得你一聲好可不容易,隻是別再拿去喂永安池中的鯉魚了。”對上少女偷過來略顯疑惑的目光,燕淵澤嘴角微微一上揚,無奈地搖了搖頭,“四哥和五哥前些日子看他們胖得不成模樣,竟要叫禦膳房的人捉了去做吃食。還言之鑿鑿,平日裏吃水荇吃蝦米的魚不知曉和這吃糕點長大的墨背紅鯉有什麼不同。”
跪坐在燕奉菡身後的桃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少女偏頭看過去她便馬上端直了身子,一幅淑且真的翩翩姿態。
燕奉菡微微垂了頭,像隻被雨水淋濕隻能躲在簷下的麻雀,“哥哥的是,七知道了。”
點心雖好但燕奉菡卻無心品嚐,她察覺到身後那丫頭灼熱的目光便悄悄地從另一邊遞到身後去,給桃吃。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越來越多的賓客已至,隻是還未見到那所謂的二公子。莫約又過了一刻鍾,寰風閣外終於傳來內侍的通報之聲,“三皇子到。”
男子換了身暗紫的衣袍,腰間束的長帶之上繡著恣意的蟒紋,頭上是頂金色的蓮冠。燕司昃一路前行,到了高堂前才緩緩地停下了腳步,單膝跪地,朝著燕逴行臣子之禮,“司昃拜見父皇、母後,受父皇敦敦之托便不敢有所輕忽,今日幸不辱命回王都複命。”
“吾兒此次下蘇江,所的甚好。”燕逴捋了捋下巴上短而整潔的胡須,笑著看他,“昃兒起罷,也自行入座,這滿堂的臣子可都在等著你呢。”
燕司昃道了聲“是”之後便起身朝高座之下左邊第一個位置走去,燕奉菡看向他然後又去看那些目光暗藏火熱的世家姐們,隻是再朝燕司昃望去時卻發現男子不動聲色地朝她挑高了眉頭。
少女狹促地一笑,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如今幾位皇子之中便屬燕司昃最為炙手可熱,方開宴他便已經不得不在眾臣之間四下周旋。燕奉菡便趁著這時候準備悄悄地溜出寰風閣,坐在她旁邊的燕淵澤發現了她的動作,壓低了聲音,“知曉七坐不住,莫要跑遠了。”
少女嘴角一揚,點零頭,悄悄地從寰風閣的側門走了出去。
她雖身穿華服臂彎間披著錦帛,頭飾珠翠琅玕耳帶明璫,端坐在交錯的觥籌間周身卻仍顯出一股無賭寂寞來。沈雲謁不知曉自己究竟為何要留在這定國的皇宮之中,追著這樣一個陌生的少女,窺看她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