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在農家裏,她曾親自體會過,人不及牲口值錢,去年村裏跟她玩得不錯的小丫,被其母五兩銀子賣給大戶人家為婢十年,第二天,小丫娘花六兩銀子牽回一頭黃牛。

自那以後,她就嚇壞了,拚命幹活,能做的,她都搶著做,但凡村裏來陌生人,她就躲得遠遠的,不僅將自己藏起來,哥哥弟弟也不落下。

事已過去一年,她沒放鬆過一刻,頭上的這把刀一直高高懸著,如今反而越來越緊迫。

她空有能力,在這個落後的朝代,卻什麼也不能做,一個小姑娘,沒人會將她放在眼裏。

小孩子總是敏感的,特別是活在總看叔伯嬸娘眼色的秦家三房,五郎更甚,察覺到姐姐好像不高興,以為是自己的錯,嚇得不敢再說話,隻乖乖地摟緊姐姐的脖子。

未曾注意到小包子的異常,秦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她在想,得盡快想辦法擺脫現前的困境才行。

秦家祖父秦有民,娶妻秦王氏,生四子一女,前三個兒子已成家,小兒子在書院讀書,幺女待字閨中。

秦家現有三房人,住一個大院子,未曾分家,大房秦大福,娶妻李氏,生一子一女,長子秦貴仁,十五歲,長女秦秋玲,十三歲。

二房秦二福,娶妻吳氏,生二女一子,大女秦秋月十三歲。二女秦秋美十歲,三子秦貴文六歲。

三房秦三福,也就是秦珍這一房,老大秦貴章十二歲,老二秦珍十歲,老三秦貴清四歲。

四叔秦小寶未成家,十八歲,就讀於雲起書院,不常回家,聽說學問不錯,今年準備下場一試。

小姑秦寶娟,十六歲,隻等小叔考中秀才,祖母秦王氏,準備給她挑個好婆家。

如今秦家眾人肩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已經到了不堪重負的地步。

大房二房各有姑娘及小姑都是找婆家的年紀,嫁妝完全沒有準備,除三房外,家中還有秦小寶及兩個孫子秦貴仁秦貴文在書院讀書,每年束修及筆墨紙硯加起來不下三十兩的銀錢。

等小叔考完試,還有娶媳婦,秦家的院子已經不夠住,還得加蓋新房。

一筆筆算起來,讓人心底發涼。

早年,家中還有秦老三進山打獵,兄弟幾個跟著一起進山沾光,家中多有進項,可自從秦老三追著媳婦跑了,秦家老大與老二也沒別的本事。

二兄弟除了侍弄家裏的幾十畝田,農閑時就隻能找點散活,掙些家用,但這樣無亦於杯水車薪,秦家一日不如一日,就差啃老底。

四年前,秦珍的生母阮氏,生完老三秦貴清,待月子一滿,留下一封書信後不知所蹤。

秦三福受不了,方寸大亂,不顧稚子年幼,毅然外出尋找,至今未歸,頭年還有書信回來,寥寥數語,卻決口不提阮氏,亦不曾提歸期,後來更是直接斷了訊息,沒有父母照料的三兄妹,其境況可想而知。

對於阮氏,秦珍的印象並不深,她那時也不過六歲,隱約記得是個相當好看的婦人,舉手投足間讓人賞心悅目,如今想來,她嫁給秦三福,隻怕其中另有原由。

待在窮山村確實委屈了她,走得那般絕然也情有可願,偏秦三福傻氣堪不破,居然做出千裏尋妻之舉,隻苦了珍兒三兄妹。

秦珍思緒亂飛,卻牢牢地跟在哥哥身後,捏了捏手心,心底一鬆,阮氏終歸是不舍的,到底給三兄妹留下保命之物。

她雖然不能原諒他們,內心無法釋懷,但有了此物,就當買斷了她們之間的母女(子)親情,今後天涯陌路。

兄妹三人走到山腳下,二郎微微喘氣,站在原地稍作休息,順便等著後麵抱弟弟的二妹,秦珍腳步輕盈,呼吸都沒亂,輕輕鬆鬆抱著小包子走過來。

“妹妹,你……”二郎驚異,他清楚的知曉小弟的份量,就方才的路逞,若換他來抱小包子,隻怕走不到一半程路。

“天天山上山下跑,我力氣都煉出來了,哥哥不用擔心。”秦珍自然知曉他想問什麼。

秦二郎有些氣悶,自己力氣小,做哥哥的還不如妹妹,很是丟人。

秦珍不知自己再次傷了兄長的自尊心,她將五郎放在地上,細心叮囑道:“找根棍子拿手上,要結實點的,等會我開路,你站中間,哥哥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