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死婆娘!”二奶奶幾乎一口老血噴出喉嚨管,她渾濁的眼眶裏,本來噙著眼淚,此刻卻又透著惡毒的精光,“你再胡言亂語,我、我……”
“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我不好過了,你也別想好過!你們一家都別想好過!”張氏冷笑地看著二奶奶,口齒清楚,現在她反倒是冷靜了些。
看著緘口不言的辛鐵貴,張氏的心如同落入千年寒冰之中,從五髒六腑散發出來的寒氣,穿透四肢百骸,冰冷刺骨得讓她對這群試圖拋棄她的人,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
這樣想著,張氏的怒焰瞬間收斂了,她犯的錯,不足以讓她死,不過就是要下大牢而已。隻不過,就算她認罪,她也要拉二奶奶一家下水!
“你再胡言亂語,我就讓鐵貴休了你!”二奶奶氣急敗壞,口不擇言地怒罵。
她的話一出,在場一片嘩然。
在這個時代,休妻對於女子而言,等於不給她一條活路了,被休掉的女人,在旁人眼裏,就是被婆家趕走的人,連娘家都不會接受這樣的女兒回家。
張氏的臉,赫然扭曲,臉色刷白,內髒的疼痛,加上耳畔裏二奶奶的話,讓她隻覺得胸口悶脹得難受。
她本來就緊繃彎曲的身子,此刻更是搖搖欲墜,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
直到過了許久,張氏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緩抬手,指著辛鐵貴,咬牙切齒地質問:“辛鐵貴!老娘問你,你是不是想休妻!”
辛鐵貴腦子本來就一片空白,耳畔的聲音縹緲得如同夢境,他就隻看到二奶奶和張氏的嘴巴一張一合,耳邊遠遠地好像聽到“休妻”這個詞語。
不、不不不……他不會休妻的,他好不容易才討到張氏,他又和張氏有兒有女,他怎麼會休妻……可是他腦子裏又一直回想著二奶奶的話,他們一家今日都完了,都得下大牢了……
“既然如此,本官宣判,辛二爺一家兜售劣質醬料,罪名成立,全部打入大牢,秋日後,再行處置。”蒲鬆錦“啪”地一聲重重地拍下了驚堂木。
“縣令大老爺!冤枉啊!冤枉!”二奶奶被押下去的時候,還在撕心裂肺地吼著。
“退堂!”
衙門外,陳掌櫃對著辛琪恭敬地拱拳:“琪姐,今日你受累了。”
“陳掌櫃,你不必如此,我還要謝謝你,是你出堂作證,又拿出了醬料。”琪頷首,由衷感謝。
要不是有藏香閣的人出麵,張氏一口咬定她的醬料和藏香閣無異,那琪也會很為難,好在這些顧慮都沒有出現,因為陳掌櫃從最開始就已經在外麵候著了。
“都是少東家的意思,若琪姑娘真的要感謝,那就謝謝少東家的先見之明吧。”陳掌櫃指留下一句有些沒頭沒臉的話,就再一次對著辛老四三人俯了俯身,領著下人,轉身離開了。
辛老四六神無主地站在衙門口,一臉黑青。
“爹……”辛琪拉著魏氏,走到辛老四的身邊,聲輕喚道。
“唉……這……這可怎麼辦啊。”辛老四回神,低頭看了看辛琪,又抬頭,看著身側的魏氏,躊躇不決地唉聲歎氣。
現在辛二爺一家,除了老三一家沒有跟來,二爺、二奶奶,辛鐵牛和辛鐵貴夫婦都被抓了起來,辛老四焦慮萬分,卻想不出什麼解決辦法,可是他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二爺一家全部鋃鐺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