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壯哪裏看不出來辛二娘的打算,但是他身為定安鄉的裏正,就要維護村裏百姓的聲譽,總不能眼看著隔壁村的人,來到自己的地盤頤指氣使,這是他作為裏正的義務和職責。
毛根的話得不錯,吳大壯實在無言反駁,隻是他也不能當著兩個村村民的麵,直接站在毛根那邊,那不是打了自己的臉嗎?
辛二娘見狀,趕緊探出個腦袋,絲毫不掩蓋自己的貪婪和目的:“我告訴你,孫擎如果不把靈娶回去,我就要鬧到縣城裏去,去找縣太爺給我們伸冤,我倒要問問他,是不是碰了別人家的女兒,就因為是個讀書人,就不用負責任了!”
辛二娘一完,見毛根和對麵的那些壯漢,全都惡狠狠地瞅著自己,趕緊又縮了縮脖子,把圓潤的身子躲在了吳大壯的身後。
白氏在房間裏,緊緊地抱著雙眼哭得通紅的靈,眼底一片冰冷。
她知道,她的靈,這輩子怕是毀了,她聽著外麵饒對話,眼睛往掛著鎖的偏房望了望,又低下頭,默不作聲。她不恨孫擎,她恨的是辛二娘,以及這個她一秒鍾都不願意多待的家。
辛鐵福站在白氏旁邊,看著女兒抽泣的肩膀,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握成拳。
“辛二娘,你想哄騙我們村裏的人,難道你還以為瞞得了大家?你孫女出了什麼事,風言風語早就傳出去了,明明就是她失節在先,現在還要賴上我兒,就算你告到縣衙去,我也不怕!”孫擎的娘王芝,直接接過話,一字一句,談吐清楚、聲音洪亮地質問著。
她的話,院裏院外的人都聽到了,每個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王氏以前也是白氏那般的人,可是自從孫擎的爹去世,家裏的重擔全部壓在她一個婦人身上,她就知道,做人一定不能柔弱過頭,不然就會被人欺負,此刻的她,早就成了遠近聞名的悍婦。
她這個悍,不是辛二娘那種蠻橫無禮,而是真正的肩能扛手能提的彪悍。
為了孫擎,她又是種地,又是繡衣服,愣是把孫擎拉扯大了,還一直供他讀書。在寶安鄉的人眼裏,王氏真的是個能人兒。
而且她為人幹練,從不賣慘,村裏人見他們孤兒寡母,也都願意出手幫襯一把。這一次,孫擎出事,也是王氏第一次向毛根開口求助,毛根於理於情,都是願意幫她的。
“吳大壯,靈的事情,我也聽了,我也為這孩子感到可惜,可是你也不能,任由你們村裏的人,胡攪蠻纏。”毛根附和著道,“孫擎這孩子,以後可是要中狀元的料子,如果到時候因為這件事扯到皇城裏去了,你和我,還有我們兩個村的人,怕都要不好過!”
“什麼可惜不可惜!我們家靈,一沒有做傷害理的事情,二沒有偷雞摸狗,也沒有什麼失去名節!”白氏鬆開靈,跌跌撞撞地從屋子裏衝了出來,她雙眼猩紅,惡狠狠地看著屋子外的所有人。
白氏的臉,因為憤怒而不正常地潮紅,她隻覺得一口氣上不來,堵在胸口悶得慌,身子搖搖欲墜,隻能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抬高隔空指著每個人,似乎所有人,都是她苦大仇饒敵人。
穩定了渾渾噩噩的視線,白氏深吸一口氣,眼眸一轉,直直地鎖定住辛二娘,她的唇瓣慘白,緩緩地開口:“我的女兒,是我捧在手裏的寶貝,你們這群人,隻知道胡襖,就算靈嫁不出去,沒有人要,我也可以養她一輩子,不需要你們這些外人,來指指點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