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終於不再跟著我,我在那些低矮房子中間漫遊,我殺了人,但沒有絲毫的滿足感。然後我又在墓地裏找出了那個白我可以躺進去休息的棺材。我用兩隻手把那裏麵的屍骸挖了出來,然後躺下來睡在那張味道難聞的潮濕而又有著死人惡臭的床上。在那的黑暗空間裏,嗅著泥土味兒,遠離所有的人和所有活著的各種形態的人,我沉浸在所有侵襲並壓抑我感官的東西中。
第二晚上,我慢慢地出現在那暗淡的月光下麵,向舞廳爬去,舞廳在白到來之際關閉並且上了鎖,可那空氣和色告訴我,我最多隻有15分鍾去執行我的計劃。我知道,遠處那關閉著的房間裏麵,那些吸血鬼們已經躺進了他們的棺材。即使有個晚睡的吸血鬼徘徊著正要上床睡覺,他也不會聽見這些最初的準備工作。我很快地將一些木板堆放在那些上了門栓的門前,然後又很快地用力把釘子釘進去,那樣就從外麵把那些門封住了。
一個路過的行人注意了一下我在幹什麼,但很快又走掉了。他一定是相信我可能得到了主人的準許,在把那個住宅用木板封起來。然而我知道,在我幹完之前,我可能會碰到那些那些引座員,那些隨後打掃的人。他們可能會留在裏麵,看護那些白睡覺的吸血鬼。
我拎著兩桶煤油到了卡爾的門前。如我所願,那鑰匙一下子就把門打開了。一走進那更低的通道裏,我就打開了他屋的門,發現他不在那裏。那棺材不見了。事實上,除了那些家具陳設,那兒什麼也沒有了。我急忙打開了一桶煤油,又把另一桶放在前麵,讓它滾下樓梯去。我急急忙忙地走著,用煤油潑濺在那些露出光線的地方,潑向其他屋的那些木門上麵。那煤油的氣味太嗆了,比我弄出的任何可能使他們警覺的聲音都更引人注意。
盡管我紋絲不動地拎著煤油桶站在樓梯上聽著,我什麼也沒聽見。沒有任何我以為那兒會有的警衛的聲音,也沒有任何吸血鬼自己的動靜。我大膽地慢慢往上走,直至舞廳的門前,然後我站住了。那兒空無一人。我將煤油灑在馬鬃椅子上,那些帷幕上。我看見了從一扇門上的舊木板縫中射出的光。我知道我不得不走了。沒有時間了,我跑著穿過那些我以前從未發現過的走廊,將煤油澆在那些舊木門上。毫無疑問,那些吸血鬼肯定躺在裏麵。我躡手躡腳衝進了劇院,一道清冷的灰色光線從那拴上的前麵入口處滲透進來。那光線促使我加快動作,將那大大的鵝絨舞台帷幕和那些有椅墊的椅子以及門廊的門那兒的帷幕都潑上了黑乎乎的煤油。
煤油桶空了,被我扔在了一邊。我撥出了自製火把,將火柴湊近那浸過煤油的破布條,點燃了那些椅子。當我朝舞台奔去並將點燃的黑色窗簾拋入冷冷的倒吸氣流的通風口中時,那些舔動的火苗正在吞沒那些椅子上厚厚的絲綢和椅墊。
整個房子頓時隨著那日光燃燒起來。當火焰吼叫著躥上四壁,舔著舞台前部的拱形牆以及那懸吊著的包廂上的石膏花體字時,整個舞廳的框架似乎都要吱吱嘎嘎地發出呻吟了。但我無暇去看那強烈的光亮中即將燃燒的每個偏僻角落,我又逃到了更低的地板上,把火把扔進舞廳那馬鬃長沙發裏麵、帷幕裏麵,以及所有能燃燒的東西裏去。
上麵的舞台那兒有人在砰砰地敲打著——在那些我從未看見過的房間裏麵。接著,毫無疑問,我聽見了那開門的聲音。可那太晚了,整個建築物都燒起來了。他們會被燒毀的。我跑向樓梯,一陣遙遠的喊叫聲超過了那些火焰的劈啪聲和吼叫聲。我用火把刮擦著上麵那些浸過煤油的椽子。火焰裹住了那些舊木頭,燒著的椽子在那潮濕的花板下卷曲著。我可以肯定,那是羅德的叫喊聲。接著,當我敲著下麵更低的地板時,我看見他在上麵。他在我後麵順著樓梯跑下來,濃煙灌滿了他周圍的樓梯井。
我把火把扔在了一邊。伸出兩手捂住自己的頭,從那已經淹沒了通往街的樓梯的白色火光中逃出去。我眯著眼睛看見那遠處空下汽車的黑色輪廓在閃光。聽到我嘶啞的命令,那我早已訂好的司機打開了車門。我一跳進車內的棺材裏,身體就隨之重重地倒向一邊,兩隻灼熱的手滑落進那用來覆蓋的冰涼的絲綢裏麵。棺材蓋落下來,我被浸入了隱蔽的黑暗中。離開那個燃燒著的建築物的一角,甚至在我的手和前額都被射出的第一縷陽光灼燒的時候,我還能聞到那煙火味。它使我窒息,燒灼著我的眼睛和肺。但我們在往前行駛,遠離了那煙霧和哭喊聲。我們要離開維也納了,我已經完成了計劃。吸血鬼舞廳已被焚為平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