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結束後,母神和父神被安置在最美好的神殿之中,所有的神來到這裏,遵照他們的意願,從他們那裏獲得一滴一滴珍貴的血液。然而,難以置信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埃及走到了盡頭。曾經被認為巍然不動的事物即將麵臨徹底的改變。亞曆山大來了,托勒密王朝統治了埃及,愷撒和安東尼也來了——全都是粗魯怪異的人物,上演著一出鬧劇,標誌著一切的終結。
終於,那個內心陰暗、憤世嫉俗的吸血鬼,一個邪惡的家夥,一個失落的家夥,他把母神和父神放在了陽光下麵。我從沙發裏站起來,我站在亞曆山大城的這間屋子裏,注視著瑪麗靜靜的身影,她兩眼望著前方,汙跡斑斑的亞麻布披掛在身上,對她簡直是一種侮辱。此時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一首首古老的詩歌。胸中漲滿了愛戀。
搏鬥造成的傷痛完全消失了。骨骼已經複原。於是,我躬身下跪,親吻了瑪麗擱在身側的右手。我仰起頭,看見她正注視著我,她的頭側向一邊,臉上掠過完全陌生的表情;似乎她所忍受的折磨,就和我剛剛經曆的快樂一樣純粹。接著,她的頭以非人的速度、極慢地回到了正視前方的姿勢,那一瞬間我明白了,我看到和了解了前任守護者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精神恍惚之中,我用亞麻布再次將她包裹起來。我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我感到守護她和吉爾是我責無旁貸的事情,前任守護者死亡的恐怖,每一秒鍾都在我的麵前閃現,而她賜予我的鮮血使我精神高漲、力大無窮。
在我準備離開亞曆山大城的同時,我想我夢見自己喚醒了吉爾和瑪麗,這樣,多年之後,他們就能恢複所有被盜走的活力,我們就能通過各種親密和令人震驚的方式相互了解,相比之下,那種在吸血的過程中、在夢幻裏獲得知識和體驗的方式將顯得蒼白乏味。
我的奴仆們早就準備好了遠行的馬匹和車輛,還有我吩咐他們務必弄來的石棺、鐵鏈和鐵鎖。他們在牆外聽候差遣。我把裝有母神、父神的木乃伊盒子放進石棺,又把石棺並排放在車上,用鎖鏈固定住,再蓋上一層厚厚的毯子,然後我們就上路了,先向通往地下神廟的那扇門行進,然後出城。
到了門口之後,我厲聲吩咐仆人,若有人靠近就大聲發出警報,然後就帶著一個皮革口袋,獨自走進了神廟,走進了前任守護者的圖書室,把所有能找到的卷軸都放進袋子裏。我偷走了那裏每一個能夠攜帶的文字。我幾乎連刻在牆上的字也想統統帶走。
其他的房間裏還有別人,但是他們太過害怕,不敢出來。當然,他們知道我已經偷走了母神和父神。而且很可能已經獲知了前輩的死訊。那對我來毫不重要。我要離開埃及,而我們所有力量的源泉就和我在一塊兒。那時的我年輕,魯莽,熱情如火。
當我終於到達了奧倫特斯河上的安提克——這座美麗的城市,無論人口還是財富都能夠與羅馬匹敵——我開始閱讀這些古老的莎草紙卷軸,上麵記載著所有瑪麗向我揭露的事實,我在這裏為他們建造了第一座廟堂,後來,我又陸續在亞洲和歐洲各地建造了許多座廟堂,他們知道我會永遠守護他們,我也清楚他們將使我永不受到傷害。
又是許多世紀過去了,有一次在威尼斯,我被一夥邪惡之徒燒著了,那時我和瑪麗相距遙遠,否則她一定會像從前一樣趕來救我。我就像曾經的諸神一樣,苦苦忍受著灼痛的折磨,終於又回到了聖殿,我吸食了她的鮮血後才慢慢痊愈。
我在安提克守護了他們整整一百年之後,終於徹底放棄了讓他們恢複昔日‘活力’的希望。他們緘默著,一動不動,就像現在這樣,幾乎貫穿始終。隨著歲月的流逝,隻有皮膚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被太陽燒灼的傷痕漸漸消失,皮膚又恢複了雪花石膏一般的晶瑩剔透。
不過,等我完全明白這一切之後,我已經變得更加強大,而且密切關注著城市的發展和時代的變遷。照相機也替代了畫像,我發現畫像並不能永遠的儲存,它們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褪色或者腐爛,但相片不會
接下來的幾百年裏,又發生了千千萬萬值得講述的故事,我從安提克到了君士坦丁堡,然後回到亞曆山大,接著又去了印度,之後回到意大利,然後從威尼斯出發,到了寒冷的蘇格蘭高地,最後來到愛琴海的這座島,也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