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伴隨著更慘烈、更混亂的爭搶推搡,無數閃爍著藍光的交通囊衝向空,目標自然是空正中央的那個僅存的如同井一樣的出口。
有些交通囊成功地穿過的狹長通道‘逃出生’,有些轟然相撞,而更多的是擁擠在通道入口。想象一下吧,像是整個大海的水要從針眼大的孔道中排出去,於是以那個狹窄的‘井口’為圓心,無數閃耀著藍光的交通囊彙聚在一起,從地麵上看過去,如同一個巨大的藍色太陽。
徐菡和梁庚都受了傷,沒有防護服的支撐隻怕走路都難了,要去和逃命的人去搶交通囊根本沒機會。
就在這樣的混亂中,他們發現了一個檢修庫。檢修庫很很破,甚至還在使用舊式的舉撐機,就是在舉撐機上有一輛老舊的紅色動力車——輪懸空,任憑車輪瘋狂地運轉也動不了絲毫,於是它在巨大的混亂中完整地保存了下來。現在它的能量已經耗幹了,安安靜靜地爬在架子上。
徐菡和梁庚欣喜若狂,從路邊已經撞爛了的車裏拆下能源池,啟動車輛趕向中心區,闖進中心辦公大樓,搶上升浮台,進入頂層,將蝴蝶扣帽信息對連,奪回銀月城的控製權,而後重新啟動外防護係統,以及對外聯絡平台。
或許禾還有親人還在宇宙中的某個地方等著他吧?
徐菡突然想起高冠賓曾經將銀月城比成喪屍,若是這樣,聯絡平台就是‘喪屍’的眼睛了,平台打開,如同喪屍重新睜開雙眼。
徐菡不由得想象著,這個在烈火中正要睜開眼睛的喪屍,他在劇烈的痛苦中看著他的父母、他的愛人、他的朋友,看著所有他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他看到了冷漠、驚恐、悲痛、憎恨,唯獨沒有不舍與愛。他不知道‘他’做過什麼,他不知道‘他’傷害了多少人,他想上前一步,可他不能,他想呼喚他們,可他不能,他隻能看著他們,他想對不起,想告訴他們,“我,回來了。”
或許‘他’的親人會聽到,會衝‘他’大喊一聲,然後‘他’向著親人的方向走過去。或許並沒有任何回應,但是無論如何,至少他們蘇醒了。
在對外聯絡平台開啟的一瞬間,無數的信息從銀月城發送出去。。
不,不對,與其是發送,不如是廣播,因為沒有特定的接收人,甚至沒有發送方向。
這銀月城內千千萬萬的人,也許他們的悲痛、歉意、掙紮、憎恨、憤怒都將隨著他們的死亡而消亡,但承載著他們的眷念的信息將在茫茫宇宙之中傳播開,終有一會傳遞到他親人、愛人、友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