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初七。
早上七八點鍾,珠城市大街小巷開始走出一位位年紀早已過了不惑之年的市民們。
這些市民有男有女,所有人均是穿上自己最好最正式的衣服,頭發梳理整齊、哪兒怕是指甲都經過精心的修剪。
一位位年紀不小的珠城市民們麵色莊嚴而肅穆,在不同路口熟人相遇也都不講話,隻是紛紛點點頭算是應了。
在這些老珠城市民中,有不少老輩還額外牽著自己的孫子、孫女。
與老人們的表現截然相反,孩子們懵懂的大眼睛中忽閃著好奇,揚起小腦袋四處打量著。
最終,從珠城四麵八方湧出的老人們腳步停在了二馬路前,停在了龍子湖畔古民居前,停在了最古老的建築禹王宮前...
所有人也不說話相對無言,眾人身子站的筆直排列整齊。
望著不遠處熟悉的景色,老人們垂下的雙手不由又攥緊了幾分,一些被拉著的孩童小眉毛頓時一蹙,想要喊疼可望見自家爺爺奶奶的神情立即又給憋了回去
不大不小的珠城,一處處被規劃為‘拆’字的老建築前均是站滿了自發前來‘送行’的老珠城市民們。
‘送行’,這倆個字用來形容此刻老人們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
“囡囡,仔細看看這二馬路,這是我們珠城的回憶。”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略微垂下頭,對著身旁的孫女說道。
這老人帶著一副眼鏡,衣著舉止莫不透露出一定的文化修養。
“建築是凝固的音樂,古建築更是文明和文化最直觀的體現,它承載著曆史文化的積澱,是一種不可再生的文化遺產。”那老人頓了頓,又說道:“囡囡,仔細看看吧,從今天以後就再也見不著嘍。”
珠城每一處待拆遷建築旁,與老人們對立的位置莫不是停駐著一輛輛挖掘機、推土機以及貨車。
那一輛輛大型工具的金屬外殼泛起冰冷的光芒。
根據站位,隱隱約約中老人們與工具間仿佛形成了一股對峙。
“為什麼會看不見?”那囡囡睜著眼睛,奶聲奶氣的問道。
“囡囡,是為了你們的未來,我們才做出的讓步啊。”老人的身材很瘦削,輕撫著女孩的腦袋說道,隻是話語至後半段時卻顯得有些遲疑。
“真的是會有助於你們的未來嗎?”
時間一點點流逝,頭戴安全帽指揮模樣的工作人員開始揮舞著胳膊讓人群後退,一位位駕駛員陸續進入駕駛艙內。
‘轟隆隆...’
引擎被發動了起來,冰冷的觸手高高揚起。
根據規劃,拆遷時間正是今日早上九點開始。
時間臨近,氣氛變得悲壯,隻看見一眾老人們開始紛紛用手遮住眼睛,略微側著腦袋不想要看見之後的場景。
可就在這時,時間一分鍾、一分鍾的流逝著,不多許竟是早已超過了九點。
那一台台鋼鐵巨獸雖已發動起引擎,可卻遲遲不見接下來的動作,挖掘機揚起的巨臂也不曾放下一毫。
“怎麼回事?怎麼沒有動靜?”
“發生什麼了?”
一位位老人略微將頭轉了回去,眼睛注視著那似要開始發動卻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的機器。
不隻是這一處二馬路,是十數處拆遷所在地,所有準備拆遷的地方都陸續的響起了議論聲。
“難道是有變化,這些老建築不用拆了?”
腦海中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渾濁的眸子頓時睜大,滄桑的臉上想要咧開笑容卻又擔心自己的猜想是錯的。
在那一台台冰冷拆遷機器前,有著三五位頭戴安全帽的工作人員,這些工作人員臉上浮現出焦急,不時的看著手表!
距離計劃時間一點點遠去。
九點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