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聽了樊於期的喊話,才回過了神來,隨即便解釋道:“方才聽得周圍似乎有些動靜,便謹慎了些,現在看來,許是一陣風拂掃而過罷了。”
天乾說罷,便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跟上樊於期,一起朝前去尋安身之所去了。
饒陽雖然農戶分散,但是隻要給得出錢財,那要個居舍自然是不成問題,所以樊於期和天乾便很快找了安身之處。隻是夜半時分,本該是他二人休憩的時候,天乾卻怎麼也睡不著,或許是在江湖上漂泊了多年,便養成了他這般敏感的警惕性,即便是周圍有一絲風吹草動都會牽動他敏感的神經。況且如今卻是在他和樊於期尋找當年與嬴政相抗衡的唯一大敵成蟜,料想以李斯的行事作風,斷也不會讓他們輕易得逞。
如果他們尋找成蟜來製衡嬴政的計劃沒有敗露,那為何事到如今卻一下子沒了來追殺他們的殺手,樊於期不死,李斯又怎會安心?反之,如果他們的計劃業已敗露,更沒有道理他二人一路從涇陽趕到饒陽卻不遇到半點阻礙,除非這看似平靜的周圍早已埋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和樊於期二人陷入其中了。
而且,就今日遇訪的那位土人,他總覺得有些奇怪,隻是一時之間說不上來那種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抑或又是自己多慮了?可他明明覺得他和樊於期離開之時,有股不一樣的氣息從周邊穿了過來,正如他對樊於期所說的那樣,那確實是一陣清風拂過,可這風中卻似乎夾雜了一種不一樣的氣味。
天乾腦子裏那種奇怪的感覺猶如兩條巨龍在翻江倒海,翻騰的他腦子裏一團亂麻,卻始終找不到個頭緒。
忽而,又是一道陰風拂過,不,這次不一樣,這是一道疾風,是一道疾風從窗戶外直穿了進來,夾雜著“嗖”的一聲,示意自己的速度之明快。以天乾的身手,要等這道疾風近他五尺之內恐怕並非易事,因為此刻他的天罡淩雲扇已然展開,扇骨之中的鶴羽金絲似乎已經按捺不住多日的寂寞,攜帶者落日淩雲鏢探出了扇孔,準備隨時迎敵。
“咚-”,誰知道這道聲音的出現,卻一下子扭轉了方才的那股蓄勢待發的前兆,因為那股疾風的最終目標並不是天乾本人,而是他臥榻周圍的那根床梁。既然目標不是自己,天乾很快便意識到此刻需要關注的第一目標並不是這穿進來的物什,而是將這物什從窗外打進來的隱藏在後的那個身影。
他的邏輯是對的,不,應該說是經驗。
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判斷,他便已經飛身直撲屋外而去,想去屋外探個究竟,也正好能驗證自己方才一團亂麻的判斷是否正確。
可當他雙腳踏出門檻之時,他卻失望了,因為此刻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的人影,有的隻是周圍嗖嗖的晚風和樹丫搖弋的黑影。
夜,還是之前那樣的靜,似乎從未發生過什麼。
天乾知道自己還是慢了一步,可卻也隻能就此作罷,不過此時他的邏輯在排除了第一要序之後,緊跟著又讓他做出了第二個抉擇。對,還有剛才穿窗而入的那個東西,天乾想到這裏,隨即又立刻飛奔回屋舍之內,想要看看那個並非衝自己而來的東西到底有何動機。
待天乾看到那深深釘在床梁上的物件時,才看清楚那個奪窗而入的東西不是什麼索人性命的利器,不過是一支極為普通的楠木發簪罷了。隻是那發簪的尾部好似卷了個細布長條,讓它的外形看起來有些奇怪。
天乾以雙指扣住發簪尾部,稍稍使力便將其拔了出來,又將那卷起的細部長條順著簪道緩緩展開,卻見上書八個娟秀小字:
“千麵萬化,難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