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不才,蒙恩師看重,推脫再三不得,才受了這钜子之位。”荊軻見天衍好生答道,便也十分認真地回答了他的話。
“那钜子腹現身在何處?”天衍又仔細反問道。
“恩師如今已仙逝,隻臨危將墨家托付給了庸庸之輩荊軻。”
“哦?”天衍聽到钜子腹已經過世,似乎有些有些吃驚,隨即又搖了搖頭道,“可惜了,墨家的這個腹老頭也算是個人物,想不到這麼快就不在世了。”
天衍稍微惋惜之後,又回轉過頭來,看了看身後的荊軻——卻是披頭散發,衣衫不整,一副浪蕩子的樣子。不過他眼神中卻帶著一股子英傑的豪氣,這一點天衍也看的清楚。
“你這小子形象雖不及钜子腹十分,不過能有此氣度,也算的上是個有天分的後生,钜子腹果然眼光獨到。”天衍看著荊軻的樣子,隨口點評道。
“晚輩自然遠不及恩師萬分,當然也比不上陰陽家的大掌教威震八方。”荊軻順口回了天衍的給自己的評價,卻有意無意地試探起天衍來。
“陰陽家的大掌教?”毛允、薛倫等人在一旁聽荊軻如此說道,不由得都大吃一驚,都把眼神投射到了天衍的身上,細細打量起他來。
“你竟能識得我的真名,果然不可小覷。”天衍麵對荊軻的試探,卻絲毫不回避,隻以言語默認了荊軻的猜測。
“江湖人稱‘談天衍’的人便是能通彙陰陽五行的陰陽家老祖鄒衍大師,而鄒衍大師早就已經過世,能夠接受他的衣缽的人就隻剩下如今的陰陽家的大掌教鄒爽了,也就是眼前的前輩您了。”荊軻見天衍既已默認,那便隨即將自己的一番推斷全然說了出來。
荊軻的推論一點不錯,眼前的這位天衍先生便是陰陽家現任掌教門人——鄒爽。三年前在秦趙邯鄲之役中鄒爽敗給了墨家钜子腹之後,便不再深受王翦的重用。而在王翦受到嬴政的冷落之後,他更是沒了用武之地,於是也隨之離開了秦國。當時他見魏國正是亂象叢生的時候,料定此處便是一個好時機,於是借助陰陽術蠱惑魏景湣王,並當上了魏景湣王的太傅。
“鄒大掌教既已當上了魏國的太傅,為何不好好輔佐魏王,偏偏要行這些喪盡天良的勾當?如若荊軻所料不錯,前天晚上潛入館驛女舍之中,意圖加害杜三娘的人,便也是前輩您吧?”
荊軻的這番話一出口,還未等鄒爽解釋,便聽得身旁的盜昇插口而道:“啊?你這賊天衍,竟然裝神弄鬼,意圖非禮我墨家的女眷,如此色膽包天,真是豈有此理!”
“你這偷雞摸狗的市井之徒整日滿嘴胡言,小心老夫撕爛你的嘴!”鄒爽聽盜昇又在旁胡亂臆斷,便有些震怒,於是便惡狠狠地嗬斥道。
“你…你敢!”盜昇受了鄒爽的嗬斥,言語間膽怯了許多,但是卻依然仗著人多勢眾道,“這裏有我墨家這麼多人,我就不信你有此能耐。”
“哼哼,你看我有沒有此能耐。”鄒爽連看都沒看盜昇,直壓低了聲音冷笑道。
他這一笑,嘴角邊露出的是獵鷹般的狡詐,直看的盜昇心裏有些發怵,於是便往後退了幾步,下意識地躲到了荊軻的身後去了。
“盜昇兄弟誤會了,我想鄒爽前輩並非好色之徒,如此不惜出手要取三娘的性命,隻怕是為了複仇吧?”荊軻也不有意給盜昇遮擋,隻抬高了嗓音又說道。
“不錯!弑徒之仇涉及天倫,不可不報!”鄒衍一聲厲聲簡潔明了地肯定了荊軻的推測,也道出了此事的實情。
“三年前你的兩名徒弟白無常範無救、黑無常謝必淵在常聽十裏坡之外死於非命,而當時的涉事之人便是我杜三娘。”鄒衍一聲話音剛落,隻聽身後有一沉穩老練的聲音傳了出來,而這聲音矜持有度,聽著卻是女聲。
眾人轉首相望,隻見那女子英姿勃發,氣宇軒昂,雙目豪氣衝天,正是早些年在杏花客棧賣酒為生的杜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