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師門情深雙清夜訪孫臏 父子別苦田單暗助即墨(中下下)(1 / 3)

此呼聲過後,他遠遠望見六軍軍中一麵“樊”字旗屹立如峰,赫然不倒,不由得一陣絕望和酸楚之意湧上心頭,他隨即拔出腰間一柄寒口彎刀,朝天又呼道:“國主!密盧無能,不能為你報這血海深仇啦!”言罷之後,彎刀從頸邊劃過,一道鮮血飛濺而出,就此自刎而亡。

密盧既已自裁,蒙驁自知士氣大損,再加上荊軻等弈劍盟的盟眾一路砍殺過來,秦兵已然死傷無數。此刻,他若是貿然再進,論行軍布陣,無人能及孫臏,論武功神勇,無人能及荊軻,所以必將是慘敗而歸。唯今之計,隻有先撤為上,雖然此役秦兵有所折損,畢竟主力還在,隻要暫且保全實力,他日或可卷土重來,想到此處,他長劍一揮,朝眾士卒喝道:“撤!”便領著中軍和後軍一齊向南撤去。蒙驁此役原本打算仗著密盧的毒蛇陣和飛鷹陣一句攻破六軍大營,所以所有部眾都是傾巢而出,函穀關內隻留了少數幾個老弱守卒,此番落敗而退,他自知不能再退回函穀關內,否則六軍趁機掩殺,他大多數部眾被截留在函穀關的險隘之中,必將無一生還,所以隻能打道向南,借著南路秦嶺一帶密林相護,折回鹹陽。

蒙驁領軍南撤,六軍雖逆轉了戰局,然終因之前遭受了密盧諸多古怪可怕的奇陣所襲,不敢再貿然追擊,再加上蒙驁本是沙場老將,行軍多有詭詐,函穀關如此天塹不守,居然向南撤退,這便更是多添了諸將帥的狐疑。可是他們豈知蒙驁此舉正是擔憂函穀關太過狹隘,若是孫臏趁機領軍突襲進擊而使自己來不及回退,便是傷亡慘重,這才選擇了往南較為開闊而且隱密的山林地帶撤離。

秦兵兵戈交錯的聲音既已漸漸遠去,六軍大營之外也隨之平靜了不少,隻是地上黃土已被汙血染紅,陣亡將士的屍骨堆積如山,還有烈火硝煙焚燒後嗶嗶啵啵的暴烈聲和焦枯味四下飄散,隻是之前那些火牛身上原先的那股烈焰此刻全然褪去,隻若平時一般憨重模樣,各自在一旁甩著尾巴,聽候主人號令。若非之前親眼所見這群火牛的厲害,誰又能想到這群看似平常無奇的黃牛,竟然是一群能夠馳騁沙場的猛士?

司馬尚、韓厥原是三朝老臣,對於世事多有些知曉,見了群牛此等陣勢,心中納悶四起,司馬尚不免暗自喃喃道:“莫非這就是大破燕軍三十萬鐵騎的火牛陣?”韓厥也是借著低聲道:“難道那個騎牛領頭的老者就是銷聲匿跡的安平君田單?”

“若是如此,那便真是奇了,我等與那田單非親非故,他何故要相助於我們?”蘇厲在一旁聽得驚訝不已,滿腹疑問道。

而他幾人正兀自言語之際,忽見後方幾句的軍士分兩邊各自站列,中間讓出一條道來,而道中央正有一老者端坐在輪椅之上,被一男一女緩緩推入軍陣之中。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兵家王者孫臏,隻見他捋起長須,朝火牛方向的馴牛人拱手抱拳道:“多謝田將軍仗義相助,在下孫臏有禮了!”

眾人一聽孫臏此言,更是驚愕不已,想不到匿跡江湖多年的馴術家田單居然會再次出現在此處!大家舉目相望,隻見那田單一臉黝黑,筋骨精壯,雖披頭散發,衣衫襤褸,一雙幽亮的雙目卻是炯炯閃光,眾人見了無不稱奇。那人聽了孫臏的謝辭,也不謙遜,隻是淡淡的回話道:“孫軍師兵法縱橫天下,非我田單這等隻會和百獸為伍的莽夫所能及,如此屈尊相謝,田某怎敢相受?”

孫臏聽聞田單此言,淡然一笑道:“田將軍還是如此在意當年齊王輕視了將軍嗎?將軍這麼在外漂泊這麼多年,難道還不能看透富貴權力不過是過眼雲煙麼?”

田單聽了此話,忽然哈哈大笑道:“孫臏,當年我不及你,如今你依然高我一籌,田單心服口服了!”

“田將軍言重了,孫臏何德何能,怎敢居此殊榮,田將軍有複國之功,自建齊以來無人能及,孫臏又何敢與將軍相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