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臏點了點頭,雙眉緊蹙道:“想不到秦國竟欲在此地與我軍決一死戰,看來是我小覷李斯了。”孫臏此刻才知道原來李斯竟然攛掇了秦王嬴政也到了櫟陽城,原本就心情凝重的他,雙眉之間此刻更是增添了不少憂慮。
而卻也正是此時,一股疾風倏然已到孫臏座下,這股疾風之下所現之人正是荊軻、天乾、高漸離等弈劍盟的盟眾。原來之前荊軻奉孫臏之令,查探櫟陽城五裏周圍是否有伏兵的蹤跡,荊軻等幾個輕功內力較為深厚之人很快便在五裏內外來來回回尋了個遍,卻是一無所獲,待發出信號之後,這才返身回來,此刻待他們回來之時,兩軍已經鬥了個不可開交,正是到了膠著之際。
“孫老前輩,荊軻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五裏之內的情況查了個通徹,並未發現秦軍的蹤跡,所以特來相報。”荊軻雖一口氣來來回回奔赴了幾十裏,但是竟不帶半分喘氣,隻是額頭上有縷縷熱氣蒸騰,這正是墨家內功心法練至臻境所致。而其他高漸離、天乾、信陵四客等人,則已經是滿頭大汗,氣喘不止,相比之荊軻顯然是內力有所不及。
孫臏正自擔憂,此刻忽然得見荊軻,不禁轉憂為喜,迫不及待道:“荊少俠來的正好,老朽正有一重任亟待少俠相助。”
荊軻見孫臏這般如若得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神情,心中也是一番疑慮,但見事態情急,絲毫不便過問,隻當回應道:“老前輩有何吩咐,但請示下,荊軻自當竭力而為。”
孫臏輕歎一聲,隨即便道:“老朽急功近利,犯了兵家大忌,如今櫟陽城守備森嚴,再加上秦王禦駕親臨,以壯士氣,恐怕櫟陽城一時三刻難以下克,但是我軍既是采取了閃電戰術,若不能盡快取勝,戰時一久,難免士氣消怠,隻怕會反受敵所製。”孫臏正說著之間,雙目凝視櫟陽城頭,臉上凝重如霜。
荊軻見得孫臏這番神情,再加上他的這番言語,已然猜的幾許,於是便請示道:“老前輩可是要荊軻擒賊先擒王,除卻城頭的王旗?”
孫臏微微點了點道:“荊少俠聰慧過人,且得墨家的武學真傳,便是萬中無一的人選。”說道此處,他又微微皺了皺眉,顯得有些擔憂道:“隻是此事凶險萬分,荊少俠務必萬分小心。”
櫟陽城牆高達數丈,又是巍峨如此,尋常人如能攀援上去已是十分不易,再加上此刻又有萬千精銳把守,秦王嬴政身旁更是高手如雲,若想登上櫟陽城頭,擒得秦王,除卻王旗,卻是要比登天還難。所以即便孫臏對荊軻的能力十分信任,但是遇得此等艱險之事,還是不由得再三叮囑了一番。
荊軻自是點了點頭應道:“荊軻謹記老前輩叮嚀。”言畢正欲轉身而去,忽然瞥見公輸蓉正自凝視自己,雙目之中自是流露出一股擔憂的神色,嘴角努動了幾下,似乎有話想要對自己說,但是卻又沒說出來。荊軻知道她擔心自己的安危如此,心中升起一陣感動,隨即朝她堅定地點了點頭,則是讓她一切放心,他自會安然歸來。他二人心意相通,雖然不曾有半句言語,但是彼此的心意已經相互明白,隻需的一個神情舉止,便已了然於心。
荊軻向公輸蓉定下心意之後,正欲蹂身而出,忽然背後又有二人同時喊話道:“荊兄弟,钜子師弟,我陪你同去。”
荊軻轉頭看去,卻見發話之人正是高漸離和天乾,他二人一個是自己的知己好友,一個是尊長師兄,卻也都是這般顧念自己安危,不由得大為感激,但是此刻的感激卻依然不在言語之中,隻是咬緊了嘴唇應了一聲:“嗯。”
說罷,他三人一齊飛身而出,腳下運勁如風,直往櫟陽城頭奔去。
此刻櫟陽城頭之上,秦王嬴政正對城上城下這一場血腥相拚的戰鬥昂然視之,相比於孫臏的於心不忍、唉然歎息,他則更是顯得漠然。作為君王,在他看來,為了權力地位的紛爭,這麼多人為之而喪命本就是應該的,所以他不但不感到憐憫,反而更是扯著嗓子呼喝道:“給寡人殺!殺!將這群亂賊全都殺光!誰殺光他們,寡人封他為萬戶侯!”嬴政雖然也是君王,但相比於齊王、魏王、燕王等人的懦弱膽小,卻又是另一番心性。隻因他自小經曆了太多的變故,諸如母後趙姬的親信嫪毐覬覦王位、自己的仲父呂不韋竟也想把控自己為傀儡,所以他便養成了這般多疑暴戾的心性,血腥對他來說早就算不得什麼,他反而認為,世間的事隻有通過血腥的爭奪屠殺才能最終畫上終止符,所以此刻他怒目圓瞪,手中倚天長劍一陣亂舞,高喊著廝殺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