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錦繡綢緞作帷幕的馬車如脫了韁的野馬一般,在這櫟陽城外的荒野之中亂衝亂竄,企圖尋找一個可以庇護自己安危的處所。猛然間,它原本慌亂無章的跌蕩怔了一下,而後向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衝向前麵的一個徑直的方向。
那個方向正是郭開平日裏乞討之後拿來棲身的破廟。雖然它破落衰敗到已經連土地公都不願意入的地步了,更別說是什麼天宮大神了,但是它能孤零零地矗立在這與周邊格格不入的荒野之中,便就能成為一處唯一的避難所。
馬車跌跌撞撞跑到破廟跟前,還未來得及停穩,便從車廂裏麵慌慌張張滾落出一個人來,由於失去了重心,那個人直接從車座滾落道地麵,看來起摔得著實不輕。可那個人根本來不及顧及身上的傷痛,連摸帶爬地往破廟的門檻奔去。
他身後那駕駛馬車的車卒身上的鎧甲上沾滿了血汙,從士卒的穿著來看,顯然不是一個普通的車夫,滿身的傷痕雖然讓他喘著粗氣,但仍然還是堅毅地對那官員說道:“趙大人,你快進去躲一躲,我……我來引開賊敵!”
那個姓趙的官員好不容易起了身,這才朝車卒好生囑咐道:“好,將軍自行小心為是。”
車卒根本沒時間答謝官員的好意,縱身一個箭步便躍上馬車的馬背,雙腿一夾,駕著馬車便往前繼續直衝而去。而那姓趙的官員則也顧不上許多,提起衣襟腳擺急衝衝向破廟內邁進。
幾個踉蹌之後,忽然聽得破廟外有人高聲呼喝:“秦賊在那,快追!”“還想跑?老子送你去給我爹陪葬!”隨後便是一陣慘烈的嚎叫聲,顯然,先前那位馬卒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便已經在強人的手起刀落之間丟掉了性命。
“車裏沒人!”忽然有人驚疑地喊話道。隨後又是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響起:“還想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人話語中最後一個字剛好又點醒一旁的人,隻聽又有人插話道:“大哥,那裏有座廟!”“去看看。”那個聲音毅然是陰沉沉,隻是又多了幾分寒意。
官員聽著廟外那陣毫無掩飾的對話聲,已經是嚇得渾身發顫,連站穩的力氣也沒有了。可是他知道,若是不能在這破廟中尋得一個藏匿之地,隻怕他再難活過一時半會了。
破廟不但破落,而且簡陋,官員唯一能看中的地方便是那斑駁腐朽的金身活佛泥像的後麵了。可是滿心恐懼的他隻顧得屋外那殺氣騰騰的強人,所以根本沒有發現泥像後麵那個藏著另一個人的暗格。
幾個人啪嗒啪嗒毫無顧忌地衝進破廟,仿佛根本不擔心會驚擾了廟中的神靈。他們四下裏環顧一周之後,有個年紀較輕的嘍囉有些失望地發話道:“大哥,這廟裏好像沒人。”
此言一出,官員緊繃的心稍許鬆動了一下。
為首的那位帶頭大哥根本沒有理會手下的意見,而是仔仔細細地搜尋了破廟裏的每個角落,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那尊雖然破爛卻格外顯得凸出的泥像上。他看了看泥像之前的地麵,似乎已經發現了一些令他得意的線索,所以嘴角間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