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飛虎明顯臉上有點掛不住,但是煮熟的鴨子還得嘴硬,正待跟陽牧秦爭執兩句,結果陽牧秦倒是手一揮道:“我不管這人是怎麼了,現在既然走到這裏來了,就沒有讓他餓死的道理,那個誰!”他說著指了指靠得最近的一個歸化民勞工說道,“大哥,你去給他端碗白米粥過來,這樣子餓得太久了,要是直接給他吃白飯會撐壞的。”
田飛虎點了點頭,“沒錯,你去吧。”那個歸化民二話不說就跑到一旁去在還沒有用過的碗裏麵隨便選了一個,舀了一勺白米粥過來。
粥的香味吸引力是無窮的,這粥剛剛被端過來,吳文範就被香味勾醒了,他甚至來不及看身邊的人直接站了起來結果白米粥咕咚咕咚就喝了一個幹淨。那個歸化民笑了笑,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喝白米粥時也差不多是這個造型。吳文範端著喝完的碗仔細地舔了兩道,保證沒有一點剩餘下來後才向四周打量,這一打量,嚇得連碗都脫手而出。
他身邊是兩個穿著奇怪的綠色對襟小褂的人,這兩個人腦袋上的頭發都剃得極短,好像髡人一般,而且身材都很高大健碩,身高都比自己高出了一個頭,而且身後那個在自己起身時扶了一下的那個更是健壯如牛。其他的人和自己見過的普通人沒有太大的差別了,雖然身材都比較瘦小,卻都還顯得比較健壯,臉上都還透著紅潤,不過一個個都是剃了光頭。難道自己在一群頭陀中間麼?這群髡人打算要幹什麼?這都快半夜了還在這裏舉火,難道是打算襲擊鹽村?
他麵前這個髡人反應極快,手裏的碗剛剛脫手,對麵就一把接住了,低頭看了看碗不由得笑了起來,問他道:“這位朋友,吃飽了沒有?還要來一碗不?”
吳文範有點擔心,他雖然能夠聽懂這個髡人說的話,但是卻完全不知道這一群光頭的髡發的人到底要幹什麼,這半夜三更在這裏冒出這麼一群人來,河上麵突然冒出一座橋,這比什麼神話傳說都要有恐嚇性啊……自己剛才一口就把粥給喝完了,怎麼現在回味起來還有魚的味道?還那麼香甜呢?他越想越驚恐,以為自己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怪山魈,想要轉身往外跑。轉過身一看,不由腿都軟了,身後原來早就被裏三層外三層人給圍住了,自己這往哪裏跑都不行啊……
田飛虎知道他害怕,他個做牙醫的雖然不是個心理醫生,但是好歹也是經常安撫那些驚恐萬狀被拔牙的病人的,連忙上前在吳文範的肩膀上親切地拍了拍,問道:“這位兄台貴姓啊?”
“免……免貴……小人吳文範。”吳文範回答得結結巴巴的。
“哦,原來是吳先生,”田飛虎衝他做了個揖,“不知吳先生貴庚啊?”
“小……小人……小人就是一村野山民……還請諸位山大王不要怪……怪罪小的誤……誤闖貴營……”吳文範說得越來越磕巴,不由得一陣哆嗦,牙齒之間都磕得“噠噠”作響起來。
“我們是美國陸軍的築路部隊,你不要擔心,我們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搶糧食,”陽牧秦見這人簡直磕巴得不行了,連忙給他先打個預防針。
吳文範聽到說不搶糧食不殺人,懸在半空的心倒是掉下來一半了,不過還是不怎麼相信,但是到現在為止這幫人還是蠻善意的,姑且聽之。
“吳先生是哪裏人呢?為何這半夜出現在我們營地門口?”陽牧秦對於這樹林裏冒出來的人始終抱有一些戒心,連忙問道。
吳文範心裏又一次緊了起來,這夥髡人是不是要問明自己來處然後去打劫村寨呢?連忙忽悠道,“小的日落時分迷路了,一直在林間遊走,腹中饑餓,偶然聞見貴營香味撲鼻,不自覺便走來此間,如有冒犯還請諸位大王海涵……”
“我去,文縐縐的,知識份子呢!”陽牧秦笑了起來繼續問道,“那麼吳先生又是從何處而來呢?不妨指明方向,我派遣兩名本地人送你回去啊。”
這時一個勞工又端了碗白米粥來了,陽牧秦二話不說接過來直接塞到了吳文範手裏,“我想吳先生剛才沒有吃飽吧,再來一碗吧。”
吳文範此時眼淚不覺掉了出來,從小到大,除了家人,還從來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吃飽沒吃飽,剛才那饑餓之間一通狂吃猶如豬八戒吃人參果一般,連味道都沒嚐出來就吃完了,現在居然這個髡人又遞上同樣的一碗來。他抖抖索索地接過這隻碗,借著營地裏的篝火一看,不由再次大吃一驚。碗中的粥居然不是糙米,而是白米粥,而且裏麵還飄著好幾塊魚肉,裏麵也沒有看見平時常見的那些吃不飽的紅薯或者土豆,竟然全都是白米粥!他此時端著這隻碗不由得猶豫起來,他倒是想一口把這碗粥咕咚咕咚給一口喝完,但是看到裏麵竟然有這麼多料,而且聞起來香氣撲鼻,如果自己吃了,老婆還在家裏餓著呢……想到這裏,肚子裏不由又咕嚕咕嚕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