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坐在廳房裏,此時十二月已經是安南比較冷的冬天了,但是他卻是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珠,想要鎮定一下端起茶杯卻聽得茶盞上的茶杯被直發抖的雙手震得叮叮當當作響。他此時心裏是矛盾萬分,不由得在心裏暗自埋怨為什麼抓奸細的新軍沒有把這個混進城的探子抓住,讓他跑到這裏來了。要是被新軍抓住了直接就是吊死,根本就不進行審問,但是這個探子一到自己家裏,再交出去就肯定會受到審問,到那個時候就說不清楚了。他在探子的逼迫下不得不貢獻出一百多家丁,讓這些家丁按照探子的部署去行動,他們的任務是在火起之後就進攻西門,得手後向蠻軍開城。
此時一個小廝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喘著粗氣衝著坐立不安的林震南說道:“老—老爺!城中——火起。”
林震南騰的一下就坐起來了,還沒來得及興奮,卻又頹然坐在了木凳上,右手無力的落在桌子上,不經意間把茶盞碰落在青磚鋪地上“嘩啦”一下摔成了碎片。他此時麵色死灰,知道隻要喊上一聲,自己的一生都將從此改變。他不經意間發現喉頭幹得不得了,居然連說一句話都抖抖索索說不出來。
探子在一旁也是等得心焦,此時看到林震南站起來卻又頹然坐下,知道他是沒膽子下命令,連忙站起來衝他一拱手道,“恭喜林老爺,大好時機啊!為我天朝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
林震南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苦笑,衝進來報信的小廝揮了揮手道,“罷了!去吧,我們去攻打西門!”
此時的城內已經有幾處地方燃起了大火,但是這卻不是第五縱隊搞出的破壞,而是錢龍舟的誘敵之計。他吩咐火師在城內的幾個空曠院子裏堆積了許多的柴草,等到蠻兵中任何一路發生潰敗時就點燃,這樣就能夠打亂那些城內的破壞計劃。對方可沒有步話機,就連飛鴿傳書也是癡心妄想,在全然不知道外麵戰局如何的時候突然看到火起,就肯定會中圈套。
此時一步三回頭的林震南帶著他府上的家丁們手中提著刀槍棍棒走出了大門,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城中幾株又高又大的古樹那茂密的樹冠中都藏著人,這些人臉上塗著黑綠相間的油彩,身上穿著吉利服,還別著不少的新鮮枝葉在上麵,手中端著望遠鏡正看著他們。
“錢龍舟,注意,城西林府有一百多人剛剛出門正手持武器向西走去,應該是內應,做好準備!”其中一個人悄悄地拿起對講機在裏麵說道。
“好的!收到!”錢龍舟興奮地把步話機往桌上一放,他身旁的那些安南軍官此時都被震驚了,這個元老手中這個盒子是個什麼東西?竟然能夠發出人的言語,難道是這些中國人的什麼奇技淫巧?但是此時明顯還可以和裏麵的人交談,可是這裏麵能藏人嗎?
錢龍舟也不管這些震驚中的安南軍官在想什麼,他指著黎本初命令道:“你!還有你!”他又指向之前分配給火師的另外一個百戶命令道:“你們兩人帶部隊攜帶滅火工具,做好救火的準備,既然這些混進來的奸細已經開始行動了,就必然不是這區區百來號人,而且城內已經火起,那麼負責放火的人就會開始行動起來,你們先把當誘餌的火滅掉,然後嚴密監控,發現起火就要趕快撲滅!快去!”
兩個百戶連忙拱手領命離開了,錢龍舟指著另外一個負責城防的百戶,“你帶你的士兵堵住林府出來的這些叛軍的退路。”說著他在地圖上指著,“這裏到這裏,這是叛軍的必經之路,他們在城牆下被擊潰後必然會四處逃竄,你的任務是攔截並確保這些潰兵隻能逃回林府,然後甕中捉鱉。”
這個百戶明顯愣了一下,他弱弱地問道:“請問錢大人,這甕中捉鱉是何意?”
一旁的另外一個百戶連忙陪著笑臉把他拉到一旁低聲喝道:“甕中捉鱉就是在瓦缸裏抓烏龜,就是說要把敵人包圍起來抓住的意思。”這百戶連忙雞啄米一般點頭表示明白了。
“趕快去吧,記得不要讓這些叛軍逃跑了。”錢龍舟揮了揮手,接著指向另外一個待命的百戶說道:“你的任務明顯要沉重一些,你要帶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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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震南走著走著覺得一股寒意從背上升了起來,這很不對啊,這是大白天,雖然外麵蠻兵正在攻城,為何這路上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啊?他不由得左右張望,沒錯,從他的位置沿著道路一直到西城門一個人都沒有,路過一個路口也是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他們這些人腳踏著青石板路發出嘈雜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