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趙喜敏的傳令兵喜笑顏開地離去,伊藤宅三繼續沉著臉坐在桌前思緒了一陣。他現在所在的軍營是一個五千人的營地,是在幾年前被安排來這界鎮駐紮時一點一點從荒山和林地裏掏出來的,當年為了從密林中開出這片營區,還爆發了幾次瘟疫前後損失了一千多兵士,可以說這個營地對於他來說是付出了極大代價的。自從在這裏駐紮之後,他們改善附近的環境,開挖灌溉渠道,早已經把這裏變成了一片被良田包圍的軍鎮,三萬多人亦兵亦農,在此已經耕耘了多年。如果說他要宣示自己的軍團效忠新皇的話,眼下這些東西定然是能夠保存下來,但是以後呢?
此時一個身影從這間會客房的屏風後走了出來,穿著一件長衫,手中提著一個馬克杯。這人如同沒有看到伊藤一樣走了過來,在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這人輕輕舉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吧唧了兩下嘴巴,說道,“伊藤大人,下官是這就去通知所有軍團兵士收拾東西馬上做好撤離準備還是等開過軍團會議之後再通知呢?”
“果然是丸山先生,隻是聽宅三說了幾句話就知道宅三要幹什麼了啊。”伊藤笑著點了點頭,“不過宅三此時還有些想不透期間的道理,還希望丸山先生給宅三講解講解。”
丸山先生全名丸山直樹,比伊藤宅三小兩歲,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後來兩人又一起做了武士。隨後的洋教一揆中在伊藤宅三的足輕大隊裏擔任指揮,在戰鬥中曾經指揮這支一百人的足輕大隊多次以少勝多擊敗幕府的軍隊。不過幕府軍隊有著兵員上的優勢,源源不斷的兵力最終還是以力破巧,打得丸山不得不跟著伊藤逃亡海外。
丸山直樹此時在伊藤軍團中擔任的是軍師的職務,剛才傳令兵來的時候他特地躲到了屏風後讓伊藤宅三在前麵單獨會見這個趙喜敏派來的傳令兵。誰都知道這南岸軍的三個軍團互相不對付,此時就算是皇帝派來的傳話太監來的時候也是要送三次信的,不可能從趙喜敏那裏單獨派人來傳令,他根本就無法調動其他兩個軍團的。此時趙喜敏派出來傳令兵,隻能說明局勢有變,定然是趙喜敏忽然間獲得了很高的權力,這權力已經讓他覺得自己淩駕於南岸軍之上了,為了能夠了解更多的信息,因此他特地躲到了後麵聽了聽整個事情。
說實話,一聽說阮福源被推翻了政權,他也嚇了一跳,不過仔細思索一番,此時也平靜了下來,隻是淡然地對著伊藤說道,“將軍既然說了要在後天才能作出答複,必然是做好了離開這界鎮的準備的,如果此時要全軍收拾裝備立刻撤走,那麼定然能夠讓趙喜敏那狗賊措手不及。不過此時我軍駐紮地較為分散,如果要召集各足輕隊兵長以上人員開會,定然會要耽誤極多時間。”說著丸山再次呷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兵貴神速,與其召集所有兵長開會,倒不如直接一個命令下去,叫他們集合部隊收拾東西,立刻撤離要來得快。”
“那麼丸山先生也覺得不能效忠新皇呢?”伊藤有點竊喜,覺得自己作出了正確的選擇。
“不是!”丸山直樹說得斬釘截鐵,“新皇其實要說起來也不是不能效忠的,但是前提條件是以我伊藤軍團為南岸軍之主導地位,”他輕輕放下茶杯繼續說道,“你看趙喜敏給我們的第一份命令,就是抽掉八千四百戰兵和全部輔兵立刻準備向占城港進發,以我們的總兵力,這樣一來就隻能剩下八千人不到。這趙喜敏狼心狗肺,每年送來的補給物資都是被他先掠走十之六七,才有我等的份,還要跟阮偉那個馬鹿大去爭奪。此時如果真的宣誓效忠了新皇,也就順理成章的承認了趙喜敏對於南岸軍的統治,到了那時候,他們叫我們去打洞,我們就不能去拆牆,叫我們去飛,我們就不能在路上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遲早要被他趙喜敏給當成消耗品給先消耗光,我們還不得不服從他們的命令,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