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個案件會出動兩個不同的警隊出來拿人,這就有些貓膩在裏麵了。
押著李快的這個隊伍,是周圍“園區派出所”的,是直轄這一片的民警,而後來來的那一撥,是管整個區的順河區公安分局的警.察。
一個公安分局下轄好幾個派出所,一般來說,這種打架鬥毆的案子,隻要不是情急特別嚴重,參與人數特別多,都是派出所出警就完事兒了。
而這次分局的人親自出動——自然跟那趙天剛有關係。
這家夥兩條腿被打折,趴在地上動都不能動,疼得差點暈了過去。不過這家夥倒也強忍住最後一口氣給自己老子打了個電話,口齒不清的說明了這邊的情況。
他老子聽到自己兒子腿都被打折了,自然是血往頭上湧——老黑就這麼一個兒子,從他那欺男霸女的德行就不難想象這家夥對兒子有多驕縱,而且自從在順河區站穩跟腳以來,他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當即就想找人去報複。
但後來想想,又感覺不妥——他畢竟不是趙天剛,混了社會幾十年,關於社會輿論影響,公檢法的程序都懂一些,知道這邊剛鬧完事兒,那邊自己再帶人過去肯定不妥。
而且大白天的直接在街麵上幹仗影響不好,萬一被哪個手欠的路人拍了視頻放網上,到時候就算自己認識輸人也彈壓不住這個“黑社會性質的惡劣影響”,還是吃不了兜著走。
他玩社會的手段,不是趙天剛那種毛頭小子可以比的,思前想後,當即就給自己的老朋友——順河區分局的局長王國強給通了個電話,跟他說明自己兒子被打傷的事情,讓他“秉公處理”。
當然,這種打過招呼的“秉公處理”,隻要李快被他們帶走,就絕對會在局子裏吃大虧。就算證據再怎麼對他們不利,畢竟是打架鬥毆事件,即便是你是防衛過當也最少能拘留個十天半個月,到時候人在別人手裏,還不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折騰得你睡不成吃不飽,餓個十天八天之後,就算是個鐵人都得成個病秧子。
到時候局子裏一出來,那再找人做了你,肯定是手到擒來。
這前後一理順,就有了一前一後兩個警隊出現的情況。
李快自然不知道這前後的貓膩,他隻是感覺那女警官身上有股軍人的氣息,讓他比較信任,所以也沒說話,就跟著她一路走到了公司門口,迎上了後麵來的那群人。
“郭局長,親自帶隊來抓人啊?”來的人是王國強的副手郭洪濤,這人和王國強是一丘之貉,四十多歲的年紀,還在分局副手上待著,基本沒了向上爬的可能。所以,他這兩年基本都把心思放在撈外快上了,沒少拿老黑的好處。
“嗯,這事兒影響不小,得分局親自處理。”郭洪濤說著話,就想向女警官拿人。
“這是轄區內的事兒,我是直管派出所,又不是人命案子,打傷的還是些小混混,用得著分局出手?這不是不信任我們園區派出所的辦事能力?”
“這個自然不是,這不是這次鬥毆參與人數較多,影響不好嗎?”郭洪濤作為一個上級,竟然向下屬陪著笑臉:“還是分局親自處理比較好!”
“就是因為在我轄區內發生這種惡劣的事兒,我才應該直接負責!我不是一個出了事兒就想推脫責任,要讓長官頂缸的下屬!”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是這女警官卻完全不給局長麵子,說到這裏,她衝身後揮了揮手:“人我先帶走了,如果你們執意想要人,叫王局來拿!收隊,回所裏!”
女警官說一不二,雖然警銜更低,但是出奇的是不但那副局長沒說話,而且身後的警員也特別聽命令,一聲令下之後,幾乎沒有人猶豫的,就跟她上了警車。
三輛警車揚長而去,讓吃了一鼻子灰的郭洪濤氣得漲紅了臉,當即氣得轉身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給王國強通了電話:“喂?王局?事兒辦砸了!葉叢軍那娘們越來越不像話了,直接就把人帶走了,說想要人讓您親自去拿!”
“什麼!”電話那頭,聽到郭洪濤的話後,王國強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仗著自己家有關係,這個女人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頂頭上司都不放在眼裏了!行!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先收隊回來,不敲打敲打她,我看她早晚要翻天!”
說完這句,王國強撂了電話。
悶悶的坐在辦公桌前,這家夥並沒有帶隊去要人——因為他知道,郭洪濤要不來,他去了也沒戲,剛才隻是場麵話而已。而且葉叢軍雖然無視長官,但畢竟還是按照基本規章程序走的,他也不能硬著頭皮去要,畢竟人家省裏有關係。
對於這個葉叢軍,其實王國強也摸不透,她是省公安廳直接弄來的人,而且安插就是三四個——連跟班助手都一起弄來了,這得多大關係?
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分局上麵有市局,市局和廳裏還差著十萬八千裏,所以這前後算起來,差得根本不是一級,而是天上和地下的差距。本著這層關係,他王國強對葉叢軍也算是百般照顧萬分小心了,但是這女人傲得很,根本不買他帳,所以他心裏也一直有著怨氣,今天更是當眾違逆上司命令,更讓他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