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她端了小板凳,正在洗衣服,今日剛買的衣服,她舍不得皂角,隻用了那麼點兒皂角星子,洗得很帶勁。及至看到那人手裏拎著麵粉豬肉之類的東西走過來,她才停了手。
小院前的門,她是關著的。那人站在木柵欄前,與她隔欄相望。
“我有話跟你說。”她盡量繃了麵孔,做一副寡情的模樣。
他卻一早料到她要說的話,“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她不驚訝於他的了然,“不,我要說的不單單是我跟你的不可能不合適。”她將滿是泡沫的手拿木桌上的帕子隨意一擦,她走近了一步,“我,我其實是真的有預備跟少昊成親的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把他們兩的不可能說得清楚一些,“甚至的,就算是皇甫夙灃對我下了迷藥,誤打誤撞成全了我跟少昊,我私心裏都覺得那是上天的眷顧。”
她說道與齊少昊的一夜纏綿,麵容坦蕩,眼神澄澈,全然沒有一般女兒的扭捏,“所以,我住進了齊府,想要真的同他一道經營我們的小日子。”她想起齊府裏浣碧的譏諷,張媽媽的明哲保身,想到齊少昊的繁忙,偌大一個齊府,唯一對她足夠上心的,估摸就隻一個叫翠翠的丫頭。
“可是,我並不快樂。”她看著他,微一笑,略有苦澀。“七歲的那年,我跟念曄去山裏打獵,遇上了黑瞎子,黑熊的那一掌,正中小腹,幼年的我並不知道,那一陣熱流而下的血,原來還有另外的一層含義。他沒明說,可是,原來整個齊府都在介意,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可是我知道,縱然我愛他,可是在那裏的我不快樂,那又何必呢。”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眉眼灼灼,望著她的眼,盡是心疼與憐惜,她卻仍然冷硬道,“跟你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我縱然離開了齊少昊,但我與他的牽絆終究太深,我們,不可能了。”說道這裏,她卻又勾了唇角,昂了腦袋,一臉驕傲與他道,“愛,不是我的全部。她隻是其中的一部分。”她再也不要為了所謂的愛,去委屈自己,去強求自己。
她的話,讓一向溫和待人的慕容北鈺這時候特後悔,後悔那一日,他沒有把齊少昊打得滿地找牙,後悔那一日他沒有替她好好將那一個得了便宜還喊冤的混蛋揍死!他的情緒幾多起伏,他看著眼前縱然委屈,縱然受傷,依然驕傲自信的女子,滿心滿眼的心疼。
“你不要有負擔,就算相識一場,你如今受了傷,我為你做這些,也並不為過。”她剛剛受傷,極力表現自己的愛,隻會過猶不及,慕容轉而淡淡一笑,“我相信,如果換成是你,你也會這樣照顧一下我的。對吧?”她性子雖張狂,內裏卻是個不太會為自己計較的老好人,這樣的老好人,常常為了別人而遭傷害而遭誤解。慕容相信,後麵的這句話,定然能打動了她一味拒絕防備的心。
柳毓兒愣了愣,他這話,倒是不假。就像那個晚上,已經受了內傷的自己,連個尋常漢子都對付不了。若是沒有他,後果竟是不堪設想。如今的她,確實太弱了,即使隻是個老相識,出於道義,幫她一幫,似乎也沒有錯。
人家都把話挑明了,柳毓兒再要拒絕也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來,她打開了柵欄,“行。慕容北鈺,你的情,我柳毓兒今兒承了,日後定當湧泉相報。”她做一個江湖兒女見禮的手勢。
他知道,她在跟他表明立場,我接受你的幫助,隻是承的你江湖道義相幫的情,跟兒女私情沒半點關係。他卻幹脆同樣回以一禮,讓她放寬了心。“隨手之勞,不足掛齒。”他進到院落,將手上的東西一一擺放在桌上。
他前腳剛踏入院落,某個小東西已經很不給它家主子麵子地“嗖”一聲掠到了慕容腳邊,蹭啊蹭,“喵……喵喵喵……”那聲音,雀躍得很。
柳毓兒有些吃味,“沒良心的小東西。”
慕容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府下身來,溫柔的將某個小東西抱進了懷裏。“哪有,濯玉正是很有良心,才會這麼喜歡我。”他給濯玉撓癢癢。